直击美国医改大战：爱医保还是爱宪法

　　孙卓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住在离美国最高法院两个街区的国会山上，可却从未看过最高法院附近如此热闹。

　　从周一开始，各式各样的人争奇斗艳。有带着帐篷、睡袋和吊床连夜住在最高法院前草坪上的，有身着奇装异服举着五颜六色的抗议条幅的，有拿着扩音器喊口号的，有散发医保问题宣传单的各种不明团体……

　　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下一届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桑托勒姆，甚至有一个激情演奏爵士乐的管弦乐队。

　　以往最高法院周边的种种平静都在这个星期的3天里被彻底打破。在樱花开满国会山的春天里，似乎前来支持或者抗议奥巴马医疗法案的美国民众和利益组织比以往的游客人数还要多得多。

　　而大家关注的焦点只有一个，最高法院在这个星期对奥巴马医改法案进行的听证会。

　　这次就“可承担健保”展开的历时三天的口头辩论也是美国最高法院从上世纪60年代以来就某单一问题安排进行的时间最长的辩论，预计最高法院将在6月公布裁决结果。

　　法官党派立场分明

　　3天的辩论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这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首次以党派为界限，旗帜分明地分庭抗礼。而党派分歧所造成的壁垒，也让奥巴马最引以为自豪的医保法案前途未卜。

　　之前法学界的权威人士曾预期最高法院会支持2010年通过的奥巴马医保法案，但是经过3天9位大法官之间激烈的辩论以及彼此提出的强烈质疑后，直到最后一天，法案的命运仍然是未知数。

　　在目前参与辩论的9位大法官中，有5位为共和党总统任命，4位为民主党总统任命。应该说没有悬念的是，民主党总统所任命的几位大法官会在最后表决时，对医保法案投赞成票。

　　在最后一天的辩论中，共和党总统所任命的四位大法官都对医保法案是否违反宪法提出质疑，认为强制民众购买医保法案违背宪法的精神和原则。另外一位重量级保守大法官肯尼迪(Anthony Kennedy)一直没有提出问题，但众所周知，他对奥巴马的医保法案一直持批评意见。

　　目前形势复杂的原因在于，大法官在辩论时所提出的意见，常常会影响一项案件最终的方向，而双方在最后的投票关头也会说，他们对此案的投票有法律根据，双方虽然观点对立，却可以分别找出宪法前例，支持其观点。

　　激辩“强制医保”

　　在27日的听证中，保守阵营的大法官对强制人人有医保的条款提出尖锐的质疑，曾一度在法庭内引发该法案可能会遇阻的猜测。熟知最高法院事务的人都知道，对于重大案件意见分歧时，具有保守色彩的一方常常会占上风。而在众大法官意见分歧严重时，其中一位重量级人物——大法官肯尼迪的立场具有关键性的影响力。

　　保守派大法官提出的质疑是，如果政府可以强制公民买医保，那以后政府是否可以强制公民买青菜、汽车或者手机？首席大法官罗伯茨(John Roberts)强烈质疑说：“在这个案例中，政府强制购买的是医保，那下一次呢？要民众买什么？”另外一位保守派大法官史卡里亚(Antonin Scalia)则问道：“如果政府能这样做，那还有什么不能做？”

　　而自由派阵营的大法官则认为，医保和青菜或者汽车截然不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代表联邦政府为此案辩护的司法部总检察长韦瑞利(Donald Verrilli)指出，奥巴马医保法案的目的，是为了4000多万没有雇主提供医保、无法获得政府补助和自己买不起医保的人提供医保。韦瑞利认为，国会有权通过医保改革，关注民众的健康状况。

　　在讨论中，还被重点提及的论点包括：如果强制要求公民购买医保的条款违宪，整个医保改革法案是否还能成立？另外，联邦政府是否能使州政府扩大医保适用范围，让更多民众受惠？

　　法庭外的故事

　　在大法官们在法庭里面为奥巴马医改法案是否违宪争得不可开交之际，法庭外面也吵成一团。

　　本来最高法院外面的人行横道非常宽阔，但是这几天却被挤得水泄不通。造成交通阻塞的人分为两个阵营：支持和反对奥巴马医保法案的人。

　　本报记者在观察了现场一段时间后发现，尽管现场形势比较混乱，似乎分不清阵营的界限，但只要有人高喊“我们爱奥巴马医保”时，马上就会有人以更高的分贝回击“我们爱宪法”。

　　最近在共和党总统大选提名大战中风生水起的桑托勒姆也赶到最高法院外，发出了强烈的反对声音。桑托勒姆在现场召开了简短的记者会指出，如果他当选总统，他将废除奥巴马医保法案。桑托勒姆也不忘对自己的竞争对手罗姆尼进行一番抨击，指责罗姆尼在担任麻省州长时，推行过类似的健保法案。

　　在一堆比较咄咄逼人的支持者和抗议者中，一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拿着“别给我扎针”标语的抗议者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我宁可留着自己的这颗虫牙，也不想让别人告诉我，‘嘿，我要给你扎针啦’。”他指着自己的牙告诉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