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电影和生活的闲话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4-02 08:35 来源: 投资者报马儿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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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4-02
电影和人生的数字有着微妙的重合——人的自然寿命据说本来有100岁,而100分钟恰好是一部标准电影的时间长度。但人生因各种造业而折抵了不少寿命,电影也常常徘徊在八九十分钟而已。电影与人生都在讲述却略有不同:一个是观众与演员对面而坐;而另一个却身不由己周旋其中。直到“演出”结束,无论有无华丽的掌声,都要无奈地谢幕而去,成败与否?只在于是否还有人在怀念那些故事。
电影内外的平行记忆
露天?录像?碟片? IMAX?土豆?世界从来不像今天这样难以描述,如果以十年为一个批次,尚且欢聚一堂的三五个批次的人们却对同样一个词汇有着各自的定义——它变得太快了,来不及让大家建立起共同追忆便呼啸而过。
我的电影记忆有断代,从中央音乐学院、政协礼堂、工人俱乐部里的十二遍《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七遍《桥》、五遍《小花》后突然就出现了断层,除了十二吋飞跃黑白电视里偶尔的《小街》、《泪痕》、《特高课在行动》之后,再次走进生活的时候,电影便硬硬地躺进了一方黑盒子里,那时,它的名字叫“录像带”。
录像带和电影是有区别的,你第一次可以占有一部电影,它属于你,尽管是部分的。有录像机的家庭是“贵族”,而“贵族子弟”的“平民同学”们便以提供录像带和翻片子“入股”,成为“圈子里”的人。
大银幕上的片子从来不是录像里的主角,而一些“资产阶级腐化”的精神产物,往往是录像带的座上宾。我的第一部“入伙”片是一个没有开头,而片子里到处都是拿着激光剑“呼呼”砍人、漫天乱飞的家伙,从头到尾晕得美不胜收。那天我一天都没有说话,后来的几天则天天说胡话,同学们长时间地称之为“嗡嗡剑侠传”,直到1992年,我知道这部电影叫《星球大战》。后来,火爆的香港枪战和美国的动作大片都有了各自的戏码,以至于寒暑假几乎成了“民间私片夏令营”,而有录像机的孩子则难免成为精神领袖。
我曾经试图追溯这些片子的来源,是谁把第一部母片带了进来?但那些我“二哥的朋友们”始终如绿野仙踪,只是在风中飘荡着的一些神秘名号。
我的最后一部录像带是一盘黑色的180分钟的LP“万胜”录像带,前半盒录的是《狮子王》,愉悦了一批小孩,还把一批大人培养得开始有了看“动画片”的习惯。直到后来,后半部被录上了“饭岛爱”。无奈上一级“母带”已经被翻成了油画效果,面目因难辨而带着朦胧的冲动——但一遍没放完,便死死缠在磁头上,终归一剪而成绝唱。
不过,那会儿我却并未太过伤怀,因为,此时我已经开始有了薄薄圆圆的光盘,并且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VCD机。
无始而无终
VCD有一个重要的指标——纠错,这一词汇狡黠却堂皇地出现在各种主流广告和促销的渠道中。而各种电影也无来由地一下子奔涌而来,无法无天地畅快于街头巷尾。国产VCD机不仅收复洋货电器占据的一壁江山,甚至挤得索尼、松下这类老牌“帝资货”一度在这个领域内完全无还手之力。
到底是谁进行的第一次“非正规渠道引进”?谁第一批暗合了蠢蠢欲动的人民需求?亦是一段无头的公案。
不可否认的是,在影响了我国在国际上版权保护的声誉后,人民成了无意中的受益者。极大丰富的片源和时时相伴的“马赛克”成了家庭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于是,陡然生出了众多的电影爱好者。写写“影评”、“碟报”也不再为少数专业人士所垄断。那个时候还没有草根一说,但无数的民间碟评高手却的确郁郁葱葱地走到了今天,成为中国“全民电影”的前奏。
然而此时的大银幕也于蜂拥碟潮中悄悄地唱响——分账大片,创造了当时国人不甚明了的两个热词,既不知 “分谁的账”,亦不清楚“大片”之“大”是长短还是高低。总之,被垂直起降的大黄蜂战斗机和液体状态的T1000机器人炫目了一阵,而此时,距我看到过的第一部“星战”拍成,已经过去了20年的时间。
我曾经一直诅咒“分账大片”这个词,因为意味着它很贵,而那时正是我在热恋之中的时刻,但又不得不充充门面。20元一张的电影票,意味着两个人一场就可以吃一顿有酸菜鱼的“无格调晚餐”了。
在被两部“晚餐折抵”的大片“分账”后(《情归巴黎》、《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女友提出,将门票还原为酸菜鱼,尔后在碟店五元三部租上彻夜的电影荣归。我惊讶于她的精明与朴实,在大为赞叹中从《人鬼情未了》到《侏罗纪公园》无所不看,而更是有效地把握了紧张与煽情的节奏。不久,此人与我在户口本上合兵一处,并协助我在后来的烧碟生涯中买了近千张,不过,已经升级为DVD了。
不忍碎片
告别马赛克、看清美人的皮肤是我走入DVD时代的冲动。代价是惨烈的,300多张VCD沉砂床底。
随之而来的是1000张DVD入账,而故事也随之升级,从1999年的国产会流“冰激凌”的普及版DVD机,到重归索尼和先锋,再到斥资购置120吋的投影仪,彻底烧了个五迷三道。
不过“书破万卷笔有神,碟过千张美丑分”,电影之于我们这些碟奴,则似乎有了更加丰富的感情。“文艺、小资和商业”通通在“大同之境”有了无二之相,只有两种心境伴随:有所动还是无所感。
《致命魔术师》带有诗幻的小众精神,考验智力和人性,说它商业其实文艺——后来此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拍了《盗梦空间》,同样是牛歪歪的调调;大卫?芬奇从《七宗罪》到《搏击俱乐部》,把常人难以理解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但他后来拍了《社交网络》,借着FACEBOOK拿了一堆奥斯卡奖。
我的1000部电影渐渐地演成了一部,反复地上演着人生际遇的无常与不弃。好像更少地感动了,记住得却反而更多。慢慢地,爆裂归于平静,而恬淡的一丝丝味道,往往会将硝烟荡涤殆尽。一切痛快淋漓之后的些许空虚不再值得怀念,而久久挥之不散的淡如薄酒的微醺却萦绕缱绻。
因有而际无。碟片的喧哗悄悄地退出了生活,而精心地拈来一部,在有所动情之中,却不再夹杂过多的悲喜——电影没有变化,而是观者的波澜壮阔,也在一个个缓缓推进的特写中无限地淡定了。
此时,碟片不再,一切皆依网络的片刻而留存,打开——即有精彩,关闭——不着痕迹……
人生和希望
无论电影变成了长的、方的、圆的、扁的或是3D的,但那光影灵动之间的流连却从未渐离。那一张张与你我一般无二的面孔,演绎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历史和童话,但无论如何,每个今天、昨天和明天都将走进发光的胶片盒中,成为那些不必放映,也会在脑海中一次次重演的“真实”——逃出载体的电影,现实播放着人生。
有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The Shawshank Redemption),这是唯一一部我既有VCD、LD(尽管我从来就没有过LD机)、DVD、“高清蓝光”全载体的电影。但我看到这部片子的时候,它的名字却俗不可耐——《刺激1995》。
这是一部关于活着的电影,一个肉体被关在监狱中解脱灵魂的电影。无数耀眼的表演和妙如箴言的台词也让无数爱他者极力追捧,但它没有获得任何一个奖项,在奥斯卡上完败给《阿甘正传》。
其中有一句台词:I guess it comes down to a simple choice: get busy living or get busy dying.生活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不是忙于真正的生活,就是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它的经历似乎很好地显示着它自己所讲的故事:一切因希望而生、一切又因希望破灭而转生业果——而这一切真实吗?不真实吗?
《金刚经》上有一句在俗世知名度甚高的经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电影——人们创造的人生梦幻中的梦幻,为之执迷而动情者众,然情来于无在。如果有一天,有人提问:如果电影不再是假,而是真的呢?当你无法结束电影情境的时候,是否会坦然接受,并去认真地在电影中活过呢?
幸运的是,电影终究有片尾曲响起的时候。但这不正意味着,你的生活大片奏响了片头音乐吗?现实的生活又何尝不需要参悟:当追求的理想、成就、名誉和钱财,都可能在一个从来不知何时、从来不可操控的桥段戛然走入结局的时候,那些哭过、苦过和笑过的又与一部二流电影有任何区别呢?
放下即有享受。一如全身心地投入一部电影,仰天长笑还是泪水轻弹之后,就已尝彻了微缩的五味,亦如世间“五蕴”,来去不过是一场光影的故事罢了,难免归于平静。
据说这个世界本不是以物质作为基础的,似乎每个人的内心都生着一个永恒的“灵性”。但世间的物质却充满了诱惑,让人们堕落于瞬间生物电创造的“感受”。
追求的那些“真实”,都变成了“感受”的臆想,而懒于逃离肉体的禁锢。六尘世界的颠倒梦想中,我们又创造了颠倒梦想的电影之臾,这难道是一种因缘感应吗?
虚幻的电影给出了答案:Fear can hold you prisoner ,hope can set you free. A strong man can save himself, a great man can save another.懦怯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电影《肖申克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