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棵松到斯台普斯有多远

　　韩澄宇/ 文

　　2012-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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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4年前那个喧嚣的夏天之后，位于北京长安街西北一隅五棵松周边的居民，一直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

　　毕竟是领教过奥运会好似“满汉全席”的主儿，就算接下来的一千天，不乏艾薇儿、老虎乐队、李宇春、王菲这般大牌级人物先后光临，但总觉如温吞水般欠着火候、少了味重。

　　再说，传说中名动一时的演唱会与自家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关系也不大。甚至，同样位于家门口、一样是奥运场馆的棒球场，门庭冷落的结局是推倒重来，而所谓的“综合性娱乐零售中心”受绊于资金溃乏，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得些须些影儿。

　　失落总是难免的！同样失落的还有国今娇。这位美国生物学博士如今的身份，是一年前冠名“万事达中心”的原五棵松体育馆的操盘手。2006年，民营背景的华熙集团通过BOT方式成为北京奥运会场馆中首个也是唯一个民间业主，后又以3.3亿元代价从北京城建手中购得25%股权，从而以九成股权独大——鸟巢？水立方？十年内继续称孤道寡吧！

　　2008年，听从当时的合作伙伴——全球最著名的体育场馆和演艺安排经营公司AEG的建议，华熙追加投资逾2亿元进一步改建了场馆。然而，超过10亿的投入换来的只是一年不足70场次的赛事和演唱会的档期约定，其中甚而还有游戏发布这样不入流的“小活儿”充数。启动一次就需过万电费支出，一年3000万元的硬成本以及2000万元的土地使用税外加说不清的贷款利息，国氏的苦恼显然已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了。

　　直到3月21日晚八点，当马布里、莫里斯、朱彦西、翟晓川、李学林，还有布鲁克斯、朱芳雨、王仕鹏一众来到这里，揭开CBA总决赛史上首度五棵松天王山之战，一切才出现了别样的况味。

　　别说首钢金隅男篮长期以来只在季后赛门槛上徘徊苟且，充当王平、廖化之类的角色，4000个坐席的首钢体育馆足以令偶尔撒欢的他们满足；就算是八年来七次夺冠的广东东莞银行队，虽说膝下一干国字号在2008年曾追随姚明、王治郅与西班牙等诸强激战于此，但真要在这座中国唯一为篮球专建的18000座的大场馆里问鼎，想想也血脉贲张。

　　结果？全国的篮球迷都看见了。作为知名度和受欢迎程度仅次于国安足球队的首都篮球队，赢得了其CBA总决赛处子战的胜利。凭借36分5助攻4抢断，17年CBA总决赛数据第一人的“马政委”再次成为城市英雄。更意料不到的是，客队主帅李春江显然低估了这座场馆的先进拾音能力，中场布置战术时的“上腿论”瞬间传遍四方，以致引发体育之外有关道德的争论。而作为从麦迪逊花园走出来的“油条之辈”，马布里与苏伟对飙“Fuck”、“Shit”时更有经验地以光光的后脑勺面对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摄像机。可怜2.07米的国家队中锋，口水战的代价是得到“英语脏话发音蛮标准”的网络调侃。

　　一战倾城。黄牛们把600元一张的票抬升至1200元，着实狠赚了一票，虽然比起2010年天王天后动辄2400元的最低票价还属小儿科，但“五棵松”至少证明了自己也是一个可以捞快钱的地方。而首战胜利又保证了200万元票房的盛况至少还将持续两次。至于现场1.4万球迷少不了未来的继续捧场，尤其是辖首胜之威，金隅男篮两日后又下一城，再尝客场胜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已成为北京球迷最高亢的呼声。而3月30日晚，伴随着广东队最后的3分不中，“五棵松”上演了一如斯台普斯的万人欢腾景象。仅仅十天，金隅队已登荣誉之巅。谁会记得在3月21日之前，避免被横扫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表面看来，似乎只有国今娇没有从中获利。此前，她对外宣称场馆管理方只是配合中国篮协的推广，并没有在场租及票房分成上提出要求，完全是一次“雷锋式”的白送。不过请注意，这样的场地这类比赛中的猝火，足以令金隅男篮的球员能力和球队气质有了一个飞跃。无论2012年能否夺魁，一旦其未来成为CBA总决赛常客，随之而来的商业赞助将使其有机会在更多时间里使用“万事达中心”，而其与工体东西呼应的局面将使已退身为普通合作方的AEG集团，特别是那个操着标准普通话，以将老虎伍兹引入中国参赛声名大震的中国区总裁葛伯强，不会把目光只锁定由其掌控49%股权的上海奔弛文化中心。

　　说到AEG，一直存有两副面孔。一方面，他是保罗?麦卡特尼、埃尔顿?约翰、席琳?迪翁的签约推广者，另一方面，他在全球管理着超过90家的运动场馆，从美国官方奥林匹克训练基地——加州州立大学国家训练中心到柏林的O2体育馆，而为其赢得最大盛名的则是洛杉矶湖人及快船的双重主场——斯台普斯中心——除纽约麦迪逊花园外另一个篮球场中的麦加。

　　中国人津津乐道万事达中心1.8万个座椅，而斯台普斯则是18977个，并在2009年的WBC世界重量级拳击比赛，巴尔加里托对阵莫斯利一役中容纳了20820人。万事达中心内的包房数多达47套，而斯台普斯则是160套。如果说万事达中心——那时还叫五棵松体育馆见证过2008年奥运的巅峰对决以及2010年10月姚明以季前赛名义最后的19分钟亮相和9分3篮板的绝响，那么2006年1月科比?布莱恩特则在后者上演了仅次于张伯伦的单场81分神迹。就算是万众瞩目的演唱会，仅是迈克尔?杰克逊生前最后一次彩排，斯台普斯也将载入史册，而一年250场次的各类比赛表演无疑更确立了其王者地位。

　　当年，正是凭借斯台普斯的威水史，AEG轻松交给华熙集团一份60页的场馆整改建议，即使小小马桶，都需按照AEG的意志重新来过，不曾想，掏出真金白银的中方被AEG小小涮了一把，并没得到允诺中源源而来的溢出资源。

　　现在，金隅男篮不仅给了北京一个“奇迹”，也让国今娇有了叫板的底气：看到没，万事达中心有可能成为中国的斯台普斯，君有意否？

　　传说中，五棵松的地名源于清一朝提督大人邵英之墓周边五棵劲松。上世纪60年代中期，北京开挖地铁一号线，虽想尽办法却受限于没有暗挖技术之困，先是一棵，最后五棵悉数死亡，北京人只能在原址补种以全其名，此山寨版五松至今仍屹立于地铁西北出口处。然而，篮协某官员总决赛前拍脑袋充面子的移址决定，却将充数之烂竽点化成能揽瓷器活儿的金刚钻，一地，一馆，因一场球迎来了改变命运的转折关头。

　　或者，就像斯卡拉剧院之于威尔第歌剧，正在与中超足球激烈比拼“第一运动”头衔的CBA篮球，也需匹配万事达中心这样的盛装舞台。尽管，在北京人口中，他永远是五棵松。■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