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默契（法眼）

　　

　　

　　【新闻背景】

　　《扬子晚报》2012年4月3日消息，针对目前流行为未出生胎儿拍照的现状以及部分医院宣称“四维彩超”在排除胎儿面部畸形方面弥补了传统超声检查的不足，记者从南京市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处了解到，“四维彩超”只是在概念炒作。至于超声波的辐射问题，有医院采取了回避，有的医院则声称四维彩超百分百安全。对此，有专家建议：少拍为好。

　　拍不拍四维彩超，本成不了问题，听医生指示便是，这是很专业的东西。现在，医学界内部出现分歧，且民众对专业的信任度偏低，“拍不拍”便成了问题。也不必为这样的问题太担心，毕竟这样的专业困惑，各行业都有，专家们不会慌。

　　现代社会，分工细密，专业旗帜插遍各行业，从修核电站的到搞水电安装的，从养猪的农户到做皮肉生意的，无不标榜专业。几乎每个人都要在专业领域中谋一席以图志，可也总在不熟悉的领域尝苦头。人生有涯，知无涯，以有限的生命，追无限的知识，专业人士不仅在非本专业上浅是必然的，而且在专业上终归会露出浅来。卖螺旋藻的不屑吃螺旋藻便是一例。

　　专业之所以成为专业，肯定离不开“科学”和“知识”。两者似哼哈二将，帮衬非专业人士成专业人士，立威信，获利，最终行业内专业人士形成默契，这种默契有时被称为行业“潜规则”，在安徒生看来这也叫“皇帝的新装”。

　　专业上默契其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因为它受监督少，谋暴利机会多。这种默契，会造成消费者与本行业从业人员心理上的疏离，产生行业经济收入与行业道德评判倒挂的恶果。更要命的是，因专业而生的利和威，会让行业内专家们不愿意将自身的浅露出来，久而久之，各行业都冒出些“哲人王”。不幸的是，有搭台的便有拆台的，有捧臭脚的便有挖墙脚的，靠默契支撑的专业迟早要垮台。一旦该专业因某个问题被指责，这些专家瞬间会被媒体和民众打为“落水狗”。

　　专业化本意味着增进信任，最终却导致信任坍塌。专业从业者叫苦不迭，民众却认为是贼喊捉贼。这种二律背反的原因很多。既有专业的因素，对专业合理性的片面追求以及对整体合理性的无动于衷，也有信任的因素，不同群体间缺少信任兑换的机制，而是依赖于无条件的迷信；既有经济的因素，行业间收入差距大，行业内部收入分配不均衡，也有管理的因素，外行无法真正管理，也没人相信内行会认真管理。当然，也不能排除别有用心的人在恶意散布谣言。

　　从进化论角度讲，专业化总在持续发展，不可逆转。随着新的领域不断开发、新的知识不断获得，“真理”不断被少数人“制造”，并越发集中，而公众祓除专业神秘性的脚步显得蹒跚而凌乱，专业与公众间的知识不对称被进一步的拉大，相对的“蒙昧”增加，便有猜疑和互相指责，直到妥协的暂时达成。因此，对专业的信任总要处于崩溃与重建的循环中，这大概是不可避免的。

　　从哲人王的陨落，到专业权威的再造，从学术权威的倒台，再到专业的百家争鸣，恰恰体现出人类对知识失去控制及由此重塑人际关系的过程。显然，那种令人盲从的专业领域并不存在，我们不能抱着迷信的态度宠坏那些神秘的专业。一方面，专家们不能坐享专业化带来的便利，而不付出任何努力；另一方面，民众应多了解常识，这是对专业建立信任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