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优先 欧洲社会思潮趋右

　　张涵

　　专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曲星

　　 5月6日（周日），法国总统大选将开始第二轮投票，萨科齐和奥朗德将终极对决，一较胜负；而与此同时，希腊议会选举也将上演。

　　 法国总统选举受到了市场的广泛关注，不过也有观察分析者称，短期而言希腊议会选举对投资者的影响可能更大。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曲星表示，两国大选的时机正是欧洲经济走势的关键时刻。

　　 “欧债危机的治理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债务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下一阶段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恢复增长，而两国的选举将会影响两国和欧洲的经济政策走向。”曲星告诉本报记者。

　　 政党更迭对经济政策的影响

　　 《21世纪》：本周日希腊议会选举与法国总统选举的主要关注点在哪里？

　　 曲星：主要是政党更迭对下一步经济政策的影响。两个国家都面临促进增长的任务，而不同政党的经济政策将产生重大的影响。

　　 对于希腊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债务危机与民众诉求的矛盾。一方面希腊的债务状况需要持续紧缩财政，另一方面民众虽然在理念上同意紧缩，但对实际的福利减少又产生了非常极端的反对，比如4月4日发生一位老人在希腊议会大厦前的宪法广场上自杀的事件。本次希腊议会选举的主要看点是哪个政党能更好平衡民意与紧缩的关系。在任的左翼政党并未给经济带来多少起色，预计本届选举结果可能会向右偏。

　　 另外，希腊选举的一个可能的问题在于，希腊选民的选票流向可能相当分散，没有任何一个政党能在选举中取得绝对优势脱颖而出，主要的党派都要与小的党派联合执掌议会。而联合议会稳定性很差，难以有一个强硬和持续的政策，这也可能给希腊的经济复苏蒙上阴影。

　　 希腊新政府一旦走马上任，会立刻面临就第二轮援助计划的部分条款进行重新谈判的压力。目前来看，并不排除在这轮讨论中希腊无法满足各方援助要求，讨论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但我个人认为这种风险并不太大。

　　 对于法国总统大选来说，重点也是当选政党的政策如何促进经济发展上。从选战可以看出，法国选举的议题广度远超过希腊。

　　 《21世纪》：本次选举中，奥朗德在选战期间明确提出反对一味的紧缩措施，提倡继续加大公共开支，这一政策与萨科齐的观点相左，也与欧元区核心国家德国的意见有较大分歧。紧缩与加大开支的平衡是否是下一阶段全欧洲的重要议题？如何评价欧债危机到现在为止政策平衡的效果？

　　 曲星：经济增长的大方向仍然存在矛盾，即增长需要公共投入，投入又会导致债务和社会负担加重，使得增长无法持续，而如果只是紧缩又会影响经济增长。经济增长需要达到二者的平衡，具体来看是要边紧缩边增加开支，重点是紧缩哪块，投入哪块，这是奥朗德与萨科齐的争论焦点。

　　 从2009年以来，很多国家一直奉行的是用短期负债来刺激经济，希望经济周期上行带动还债能力的增强。

　　 我觉得，欧洲对债务的治理到现在看还是有初步效果的。去年的这个时候市场和整个欧洲都在讨论如何堵上债务大洞，而今年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希腊新一轮偿债高峰本来在四、五月，现在没有再次爆发危机，与欧盟的投入、希腊自身紧缩计划、债务重组直接相关。国际评级机构刚刚上调了希腊债券评级，而从西班牙、意大利债务市场状况看，欧洲通过投入和紧缩整体治理债务的措施还是有效的。最近一次的欧盟峰会上，各国领导人第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债务问题之外的经济增长上。

　　 对经济增长来说，各国慢慢恢复收支平衡还是必要的。第一轮的紧缩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理性地看，大多数国家仍然有一定的紧缩余地，政客希望能再紧缩一些就达到平衡的效果，而民众又不可能接受长期的紧缩状况，因此，这是一个政府与民众互动的过程。

　　 欧盟一体化的大方向不会倒退

　　 《21世纪》：在表达希望能加大政府投入的过程中，奥朗德表达希望能修改今年年初各欧元区主要国家达成的以紧缩为主的财政契约，这对欧洲核心国家德法现行的同盟关系会产生不利影响。如果奥朗德上台，是否意味着欧元区一体化进程的减缓或倒退？

　　 曲星：奥朗德提出的反对单纯紧缩的背景是建立在一种认知上的，即欧盟一体化的过程中法国付出很多代价，比如货币的统一导致其他国家不负责任的行为变成法国的负担：包括其他国家的债务需要法国出资救援以及申根协定使得移民问题日趋严重等等。

　　 法国的左翼政党把这个趋势归结为欧洲一体化，因此奥朗德利用现在社会对欧盟的不满来争取选票，进一步表示大幅度修改财政契约，签署更加体现法国利益的新的欧洲增长与治理公约，推动金融交易税，建立欧洲的评级机构等措施。

　　 然而，西方政治的一个基本常识是，政客很难在上台后执行选战时期的诺言。法国甚至整个西方的选举特点都是造势的时候观点鲜明，而上台后会根据具体的情况判断，政策主张付诸实施的时候需要议会的辩论，竞选中的承诺大部分没有办法实现。近日，奥朗德也通过各种途径向默克尔示好，表示并不希望全盘推翻之前的紧缩协定，而只是加入更多刺激政策。法德关系经济上的分歧在奥朗德上台后会有一定的温和化，欧盟一体化的大方向不会倒退。

　　 《21世纪》：法国、希腊选举结果是否可能代表欧洲政策转型方向？

　　 曲星：现在的经济危机和债务危机使得欧洲民众普遍对执政党充满不满情绪。法国是右翼执政多年，民众对执政党的不满可能给予了一个中左派上台的良好机会，而希腊民众对左翼政府的不满也使得右翼可能上台。

　　 然而，纵观整个欧洲，基于经济危机的大背景，社会仍然在往提高经济效率的右翼思想转变。

　　 在具体的经济政策上，紧缩和刺激经济并没有截然的分界，两国上台后的政府更多要找中间点，很难说对整个欧洲政策有一个方向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