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欧洲人的紧缩“陷阱”

　　程凯

　　 一个人不可以病得太久，太久了周围的人就麻木了？欧债危机，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就是这样一种感觉。结论早就有了，欧债问题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欧洲经济一年半载好不起来，中国的经济也不能再做它的指望，持续的出口疲软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被动应付也好，主动应对也罢，反正还得靠自力更生，好在中国市场够大，消费潜力远远没挖出来，发展阶段也够初级，投资机会还有很多。

　　 但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时不时会看一眼欧洲，希望会有一个奇迹出现。我一直都坚持，欧洲人为解决欧债危机而走上的财政紧缩之路是一条不归路；目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可能，至少，欧洲人不再那么齐心，开始折腾了。

　　 由于未能就赤字削减达成一致导致的荷兰政府倒台，加上奥朗德在法国总统大选首轮选举中对萨科齐的胜出，这些都是这种折腾的表现，至少让我们知道，欧洲的选民们不喜欢紧缩措施。

　　 谁都不喜欢紧缩，这个问题有两个方面的理解。第一，一个不被拥护和支持的紧缩是得不到善果的；第二，一个暂时被支持的紧缩如果让人看到的仍然是经济的失败，这种暂时的支持会迅速逆转。

　　 紧缩，还是不紧缩，这是一个难题，在西方的主流财经媒体上，舆论也开始发生了偏移。就在最近英国《金融时报》的中文网站上，我们可以同时看到这样的几篇文章：第一篇是5月3日西班牙国立远程教育大学政治学教授诺泽·伊格纳西奥·托雷布朗卡为报纸撰稿的“对财政紧缩说不”；第二篇是5月4日《金融时报》专栏作家吉迪恩·拉赫曼所写的“紧缩是唯一出路”；第三篇是5月3日《金融时报》的社评“紧缩不宜一刀切”。

　　 实话实说，这三篇文章篇篇精彩，看得我拍手称快。既然大家说的句句都在理，但是为什么结论是那么矛盾呢？谁能够说服谁，还是像那篇社评一样采取一个骑墙的态度，折中一下。其实问题的关键，并不在紧缩还是不紧缩上。紧缩问题，就像一个陷阱，让人跳进去就出不来了，井里的天地能有多大，就是脸盆大的一片天。

　　 要搞清楚怎样才能爬出这个陷阱，就得先明白是怎么掉进去的！

　　 简单说吧，4年前，美国发生了金融危机，银行业出了大问题，欧洲的银行由于过多地卷入这场游戏也出了大问题，解决办法首先就是救银行，因此美国和欧洲的政府们都出手了，央行印钞票，政府大力支出公共财政，结果呢？银行被救了，过多支出的政府被套了。

　　 美国人好点，因为美联储是世界各国央行的央行，另外美国的国债市场也够大够深，就算被降级了你也得买美国国债，因此没有真正出现一个所谓的债务危机；欧盟则不同，这是一个大大小小、强弱不均的国家集合，自然会有一些国家被套牢以后面临割肉的问题，这也就是所谓的欧债危机了。

　　 被债务危机套住了该怎么办呢？我们可以想想一个家庭如果被小小的财务危机套牢了应该怎么办吧，自然，如果你的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你就得节衣缩食，然后出去多工作，你必须保证你挣的钱比花出去的钱要多，这样你就能有结余去偿还债务，至少让你的债主感到放心，可以让你宽限几天，或者等你信用好了的时候，允许你再继续“发债”。

　　 一个家庭就应该采取这样的“财政紧缩”来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支持欧洲“紧缩是唯一出路”的人无论怎样诠释，基本的原理都是和这个小家一样的。但是，一个国家呢，或者一组国家集团呢，甚至是整个世界呢？这种办法行的通吗？凯恩斯早就在1929年之后的那个持续10年的大萧条中就告诉我们了，一个小家可以这样，但是一个地球就不成。

　　 为什么？因为整个经济体的供给和需求是匹配的。这样说吧，一个人欠了钱，可以节衣缩食多打工，就能把钱还上，但是如果所有人都节衣缩食呢？他们就都打不到工了。为什么？你想想啊，所有人都不买衣服，服装厂就倒闭了，服装工人就失业了，所有人都不吃猪肉，养猪的食品厂就倒闭了，农民和工人也失业了。找不到工作，你上哪里去挣钱还债？这个道理大家都能明白吧。

　　 所以，当全球经济都下滑时，如果每个国家都要搞紧缩，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美国人可以自己关起门来自救，如上所说，它可以印美元，发美债；中国人也可以自力更生，因为我们还要消费升级，吃香的喝辣的，还要搞基础建设，坐高铁坐飞机；欧洲人就难办了？除了德国这样的制造业强国可以依靠出口，其他国家的人如果要集体财政紧缩，节衣缩食，国内的市场就给“废掉了”，所以，我们能够看到的一个必然的结果就是：欧洲失业率再创新高。

　　 失业率再创新高，不是紧缩的因，恰恰是紧缩的果！如何跳出“紧缩”的陷阱，还得从井外面想办法。怎么办？下期，看看那个时候法国的新总统是哪个再说。（作者为本报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