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选举并不意味着开启欧洲左倾化

　　　

　　 跟民意预测一致，在法国总统大选萨科齐和奥朗德之战中，社会党人奥朗德终于胜出，他也是密特朗之后第二位当选法国总统的社会党人。在过去整整20年，欧洲大陆都是右翼的天下，现在很多观察家认为，“左倾化的欧洲时代”也许正在快速降临。

　　 我们认为，这个判断有点夸大。尽管希腊、荷兰都有极左翼“回潮”，但是它们并没有一个足够震撼性的表现，而法国奥朗德的获胜，可以说是温和的非纯粹左翼——吸收很多“右翼思想”的左翼的胜利。

　　 法国社会党经历多次蜕变，密特朗的作用可谓影响深远，密特朗本人的转变亦可以看作是社会党的浓缩史。1968年密特朗“五月风暴”向戴高乐夺权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纯正的左翼。挑战戴高乐失败后，密特朗声望跌到谷底，他开始思考法国左翼的未来，降低了马克思主义的浓度，追求法国式社会主义，即将法国大革命的传统——自由、平等、博爱与社会民主主义相结合，放弃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基础，放弃辩证法。密特朗公开宣布，将西方民主国家政治多元化同经济的某种集体组织形式结合起来的中间道路，这会比“（前）苏联更民主、比瑞典更先进。因为它纯粹地来自法国”。

　　 密特朗重整社会党的基础路线之后，他如愿以偿地获得总统宝座。不过，1986年法国经济陷入萧条，右翼风暴席卷欧洲，尽管密特朗还是总统，但议会席位上惨败，右翼的希拉克成为总理。密特朗和若斯潘开始了社会党的再度应变，以“融合思潮”为主线，强调共同掌权下的差异消失，尤其是1987年4月的社会党代表大会上的“右转宣言”：“社会党的行动和计划是建立在尊重人权和公民权的基础上；它确认自由的各种形式相互不可分离。自由是一切基础，自由既和经济民主相联系，也要充分发挥政治民主、社会民主和文化民主。”

　　 我们认为，法国社会党以及奥朗德根本不会像萨科齐声称的那样“会走完全不同的路，几天就将法国搞得一团糟”，相反，他们会很温和，很注重平衡，缓和国内情绪。鸿沟般的理念差距是杜撰出来的，但具体操作方式上的差异将是确实的。

　　 我们都知道，德国总理默克尔不喜欢奥朗德，她是萨科齐的“死党”。其实，奥朗德比萨科齐更强调与德国的关系，奥朗德最重要的一个政策提议就是要建立全新的法德伙伴关系，让法国人和德国人享受紧密而均等的服务，建立法德研究部门，提升法国和德国产业的融合和产业集群，甚至要建立法德一体的军事总部。而萨科齐总是强调法德的共同主宰性、法德要相互买账。奥朗德非常清楚地知道，法国经济正在快速衰落，总债务达到GDP85%，预算赤字是5.3%，今年经济增长不会超过1%。在目前欧洲主权危机时刻，德国现在是欧洲唯一的老大、钱袋子和埋单者，要让德国人掏钱，就要给德国人更高的地位和与之相称的责任感。要不断告诉德国人，“你们过去（二战）制造欧洲的灾难，现在则要抚平灾难。”

　　 如果说对外的重点是“稳住德国钱袋子”，那么对内的重点就是“调整利益和缓和关系”。奥朗德说他不会像奥巴马，想法不错但却推行不下去，奥朗德说他将不惜余力地推动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的分离、提高大企业和富人的税率，尤其是支持收入税和一般社会贡献 （CSG）的合并，从而大大拉升了富人的边际税率。奥朗德还承诺将工作年限从62岁改回60岁、给同性恋夫妇婚姻和抚养权、创立国有投资银行为中小企业提供帮助、为高失业率地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显然，奥朗德很多目标是令人怀疑的，提高富人和大企业税率来削减赤字很多人都不看好，因为富人有各种应对的办法。采取补贴和优惠的方式来降低失业，效果一直存疑，但肯定会快速增加赤字，劳动工作年龄下调也是很古怪的，除非大幅度增加移民数量，但增加移民数量之后不下调社会福利，那么更显著地恶化赤字。至于德国人是否会听从奥朗德的意见，更多地埋单、更大程度地让欧盟或者欧洲央行发挥作用，这其实是未知数。德国也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民意，德国的政治也有很大的变动性。默克尔将在明年卸任，而德国的政治生态变化才是最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