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N+X计划： 高考招生向农村倾斜

　　马晖

　　日前，在一场名为“教育与中国未来30人论坛”上，北京大学教育学院院长文东茅抛出了一项高考招生的改革方案。在这项名为“高校招生N+X计划”中，将985、211重点大学在各省的招生计划按照一定比例分成N和X两部分，其中X部分的名额专门提供给农村学生。

　　对于这样的高考改革设计，有学者表示“可能为权贵提供寻租空间，使得相对公平的高考制度蒙尘”。不过，更多的与会专家则认为，现行的高考制度已沦为一个“公平变傻的蠢制度”，不能因为要维护所谓的“公平”的诉求而捆绑各种改革的尝试。

　　可资借鉴的是，台湾清华大学在2006年推出“繁星计划”与“高校招生N+X计划”类似，也是为缩减城乡差距而进行的政策设计。经过多年的实践，“繁星计划”已成为当地招生的主要方式之一。

　　“N+X计划”

　　一流大学录取新生，除了招高分考生外，是否还要兼顾其他诉求？

　　文东茅所在的北大教育学院曾在北京80所高校进行过一项样本数量庞大的调查。结果显示，近年来北京高校录取的农村学生比例有逐年下降的趋势，而且越是高层次院校，农村学生的比例越低。

　　以北京高校中的北京籍学生为例，农村学生只占整个学生总数的12％，而在层次更高的985高校中，这一比例降至1.7％。相应的，在985高校中，有75％左右的学生其父母具有高等教育学历，而普通院校只有20%左右的学生其父母具有高等教育学历。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亦十分简单：相较于城市考生而言，农村考生的高考分数较低。上述调查显示，目前在高考中农村学生和城市学生的高考成绩上平均相差40分左右，而高考成绩又是由考生所受的基础教育的质量决定的。上述调研显示，重点高中和一般高中的学生，其高考平均成绩相差达80分左右。

　　“这样的数据表明，高校招生如果还是唯分数论，弱势群体永远是弱势，应该采取一些有针对性的措施。”文东茅表示。

　　为此，他提出了一项关涉高考招生制度改革的举措——“高校招生N+X计划”。

　　具体而言，就是要求985、211这样的重点大学把它们在各省的招生计划按照一定比例分成N和X两部分。比如某校在湖南省招生100人，这个N就可以是98，X是2。其中，X所代表的2个名额，专门留给湖南省的农村学生和清寒子弟。通过这样一个方案，某校在湖南省所招的N项98名考生中，可能还会招到18个农村孩子，再加上X项的2人，这样农村学生的比例就从18%提高到了20%。

　　“其实这样的设计，类似于台湾已经实行了几年的繁星计划。”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北京理工大学教授杨东平表示。

　　繁星计划是台湾清华大学于2006年为缩减城乡差距而推动的，给予城乡高中平等的机会，采用各高中“推荐保送”方式单独招生。

　　“实践已经表明，顶尖大学通过繁星计划录取的学生，虽入学成绩略低，但入学后的学习表现毫不逊色，这些贫困的优秀学生因教育资源不足而造成的差距可以很快得到弥补。”杨东平表示。

　　是否公平？

　　据文东茅透露，他设计的这个“高校招生N+X计划”曾递交给北大校方，在讨论是否可以在北大试点推行时遭遇到难题：如果只有北大一家来做，如果招生时报考北大的农村子弟因为分数原因没有被录取，而没有其他高校跟进这个考生很可能就会落档。

　　“要做的话就要其他学校一起做。”该项政策的设计者文东茅表示。他希望这套方案能在一部分有兴趣的高校试点先行，然后再推广到全国，“这样农村学生比例才能得到切实的提高”。

　　对于自己这个方案是否可行，文本人颇具信心。

　　在他的政策框架设计中，X这个数字一般不会很大，可以是2、3或者是4；而针对X的考生降分相当有限，可能降几分就能够招满，这样一般不会影响到重点大学的生源质量。

　　“操作上也比较简单，只要学生在填报志愿时多填一栏，考试院相应增加一次投档机会就可以，现在国家实行的免费师范生制度，其实基本上就是按照这个方案来做的。”文东茅表示。

　　但是，针对“高校招生N+X计划”是否能够真正实现扩大农村学生录取机会，与会的多位学者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中国最大的问题是游戏规则的问题，解决一个局部、一个角落、一个决策都不行，游戏规则就是错的，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云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院长董云川称。

　　更有人直言：如果北大放开X项的自主招生，“你一个校长一个书记怎么抵抗北京上千个部级干部的条子？”

　　在文东茅看来，“高校招生N+X计划”的制度设计，就是试图在淡化成绩对于高考的决定性作用，不是说不要分数，而是在基础的分数上兼顾其他的目标。

　　因为，从前述的调查统计数据来看，仅仅靠分数面前人人平等这个形式上的公平，已经不能保障实质上的公平。

　　“这种模式，应该是未来我们高考招生改革的一个方向。”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北京理工大学教授杨东平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