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明戈：歌剧就是我的生活

　　吴丹

　　歌剧无界

　　第一财经日报：将“多明戈世界歌剧声乐大赛”带到中国，对你自己而言有何特殊意义？

　　多明戈：这无疑是一次精彩的周年纪念，将比赛放在国家大剧院这样一个新兴的舞台上意味着希望。在世界各地，优秀的中国歌唱家正不断涌现。事实上，已经有3位来自中国的歌唱家在“多明戈世界歌剧声乐大赛”上获得奖项，因此，我们来到中国是个正确的决定。尽管歌剧曾有过低迷时代，但我们仍然坚持歌剧事业，创造出许多杰出之作。这些杰出作品将会永远流传下去，歌唱家们也会不断地成长。每一年，每一个国家，你都会看到更多的新锐歌唱家，让我们沉浸于歌剧的快乐中。

　　日报：歌剧是一种打破种族隔阂的艺术形式，出现了一些黑人艺术家，以及一些其他国家的艺术家。但在国际舞台上，亚洲和中国歌唱家却不是很多，主要瓶颈是什么？

　　多明戈：我认为完全没问题，亚洲歌唱家唱得很好，种族根本不是限制。无论是中国、韩国还是日本歌唱家，都在演唱着各种类型的歌剧，他们和美国黑人歌唱家一样在舞台上演出，没有任何区别。

　　日报：他们在学习表演、步伐以及舞姿时会有障碍吗？因为几乎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欧洲。

　　多明戈：我们都是人，我们都一样。我在准备首场歌剧演出时，也得学习大量舞步，这一点中国人同样能够做到。当你扮演罗密欧时，得谈论历史，走路时几乎在飘；当你演唱奥赛罗时，由于他是一员猛将，像豹子般敏捷，像老虎般凶悍，所以你走路时就得轻盈却极具力量感。这些都得花心思研习。歌剧没有限制，它是一个国际性的艺术，每个人都得花时间练习。中国的歌唱家在这方面准备得相当好。

　　奢侈的艺术

　　日报：你在舞台上演出了如此多的角色，背歌词似乎是个繁琐的任务。你在歌剧事业方面保持长青的秘诀是什么？

　　多明戈：我真不知道秘诀是什么，或许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激情吧。从我爱上歌剧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爱着歌剧。对我而言，歌剧就是种生活方式，是我的生活。让我深感幸运的是，我的家人与我的想法一样。他们为了和我在一起过我的生活，做出了巨大牺牲。他们也得到了快乐，因为歌剧也成为了他们的生活。歌剧与我休戚与共，我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不断的演唱而感到自豪。

　　日报：歌剧的制作庞大，被视为一种奢侈的艺术，你认为歌剧在当今世界面临的最大困境是什么？

　　多明戈：现在我们处于危机之中，这种危机类似于剧院负责人常面临的问题。我过去曾在华盛顿歌剧院担任过负责人，现在仍在洛杉矶歌剧院担任负责人。我必须严格控制预算，尽量减少开支，缩减成本，但是质量绝对不能打折。你得了解大众的想法，观众也不愿花太多钱去看歌剧。这需要管理得当，因为歌剧本身就很耗钱，而观众不能花过多的钱。

　　歌剧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艺术，人们很难负担得起。如果一个四口之家想去看歌剧，比如说在纽约，一张票就要300美元，四张票就得花费1200美元。此外，他们还得吃饭、停车，这都要花钱，所以一个晚上他们可能要花1500美元。这花销太大了。从2008年以来，欧洲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危机，那些热爱歌剧的人，不得不算计一下，减少看演出的频率。这是全球共同面对的问题，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会解决。

　　幸运与遗憾

　　日报：中国大多数歌剧迷是通过唱片欣赏你的声音。你录下了大量的歌剧选段、角色以及全本歌剧，对你而言，录音具有怎样的重要性？

　　多明戈：在我第一次录音时，根本没想到我会留下这么多唱片。这可以算是我艺术意志的一种体现吧。现在的年轻人知道我是谁，是因为我还在演唱，但是三四十年后呢，他们如果还记得我，就得归功于这些录音。这些唱片能让我回忆起我去过的地方，我合作过的对象。当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这些录音却还在。在我之前的一代歌唱家，只是将声音录下来，但那些四五十年代的歌剧大师们却没能留下录音。所以我们何其幸运，能将所有的录音留给后来人。

　　日报：你曾出演过136个歌剧角色，还有什么梦想是你渴望但还没做的？

　　多明戈：我的确做了很多事，完成了我生命中想要完成的每一件事。然而，我可能错过了一些我无法出演的角色。比如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齐格弗里德这个角色，我只录了音，但从没现场表演过。诠释齐格弗里德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这是我缺失的一部分。

　　我已经做得够多了，很知足也很快乐。但我还想唱许许多多的歌剧，或许要三辈子才能唱完。只要我能唱，我就会快乐地唱下去。这是我最大的动力来源，也是我事业的初衷。我希望唱到唱不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