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时评：默克尔的孤独与欧洲的纠结

　　恐怕很多人都想拥有一双洞察未来的慧眼，预判欧元这艘大船会不会是21世纪的泰坦尼克号。遗憾的是，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拥有的，真的是这样一双慧眼。

　　恐怕也很难统计清楚，欧洲已经围绕欧债危机开了多少次峰会，伤了多少脑筋。说不清多少次峰会被视为“关键时刻”，但最终发现真正关键的时刻仍然在后面。

　　28日至29日，欧盟峰会又将在布鲁塞尔召开。此前一周，坏消息纷至沓来，股价、汇率、油价，跌声一片，跌跌不休。西班牙银行业集体被降级，塞浦路斯也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紧随西班牙递交纾困申请，成为欧元区第五个因不堪债务负担求援的国家。

　　当此之际，德国总理默克尔的处境越来越孤独。事实上，欧债危机每恶化一分，重债国每增加一个，她的孤独感恐怕便深入一层。此次峰会前夕，面对越来越大的压力，她甚至放下这样的“狠话”：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发行欧元债券，不会对欧洲债务实行共同分担。颇有些“一妇当关”的孤勇。

　　默克尔的孤独不难理解，谁让德国经济在欧债危机中一枝独秀呢。但她的表态，不单纯基于她对欧债危机的理性认识，也包含对德国国家利益、民众情绪、执政党利益以及如何赢得明年大选等种种政治考量。如此一来，她所主张的危机解决之道，便包含了太多德国因素，甚至德国利益可能凌驾于欧元区与欧盟的整体利益，这已经成为不少欧洲人批评她的理由。

　　问题在于，这些欧洲人究竟能不能理直气壮地批评默克尔呢？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因为他们的主张，又何尝不包含他们所忠于的利益？难道奥朗德要求修改欧盟“财政契约”、反对默克尔所主张的“让渡主权”，不是因为选票和法国人强烈的主权意识？难道希腊人对是否留在欧元区的最终抉择，不是出于对本国利弊的再三权衡？难道英国人对欧元区加强金融监管的质疑，不是在为英镑和英国金融业着想？

　　就此而言，默克尔的孤独，同时也是欧洲其他国家领导人的孤独，反映出欧洲如今纠结到何种程度：虽然关于欧债危机的根源和凶险，基本不存异议；关于解决危机的方向，也有大致共识——至少截至目前，欧洲领导人都在主张推进一体化、实行结构性改革、全力拯救而非听任欧元区解体，但是，只要谈到具体路径，就争吵激烈，分歧重重，本国利益与欧洲整体利益的矛盾越来越直白、尖锐。正是这些矛盾和分歧，使得欧洲向世界展示的团结救欧元决心被严重弱化。

　　欧债危机发展到现在，已是一盘山重水复的棋局，各个层面、各种因素相互掣肘。紧缩与增长、自救与他救、救银行与救政府、债务国与债权国、国家个体与欧洲集体、政治意志与经济要求……处处需要妥协，偏偏处处存在分歧。

　　默克尔虽然孤独，但她有一个观点可能是全世界都认可的——应对欧债危机需要时间和耐心。

　　因此，这将是一场持久战和消耗战，短期内很难看见利好的拐点。一次或数次峰会的召开，远不足以消弭危机，但领导人在峰会上凝聚的政治意志和加深一体化的具体行动，攸关全球对欧洲的信心，足可成为欧债危机往何处去的重要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