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我国石油公司机制与贸易结构不匹配

　　新浪财经讯 “2012综研基金-中国智库论坛”于2012年2月28日上午在北京举行。上图为中海油能源经济研究院首席能源研究员陈卫东。

　　以下为演讲实录：

　　陈卫东：各位早上好，很高兴有机会在这里和大家交流一下我对能源问题的一些思考。刚才樊纲教授从经济学的角度、韩所长从国家能源大的战略和能源安全来考虑，讲了很重要的问题，我都很同意。我现在想从能源行业自身发展的角度来谈关于能源问题的考虑，从大的格局来看。

　　一、世界能源格局。我讲三个问题：一是能源格局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整个来看，能源，尤其是石油、天然气，现在是不稀缺的，全球各地来看并不稀缺。尤其是近些年，技术进步，加强合作，投资加大，使我们的能源不稀缺。(图)这是我做的特别研究，从黄金和石油价格对比看，100多年，总说石油价格很贵，但是从黄金这100年的表现来看，1900年到2010年，每盎司黄金换20桶油的平线，100年石油产量由4千万吨上升到现在的40亿吨，涨了100倍，但是石油价格用黄金兑换的话，大概就是20桶，一盎司黄金换20桶。我们现在以美元作为石油价格来换算的，随着美元的贬值，造成了我们现在觉得石油价格很高。其实从黄金来说，它们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波动是波动的，但是没有很大的变化。

　　(见图)这是很长周期的渣打银行的研究，小麦和石油的价格，当前的价格合起来也是经过了几个周期。总的来看，小麦粮食是持续下降的，石油有波动，但也是在不是明显高于历史周期的环境。这些变化都由两大趋势推动：一是全球政治格局；二是技术进步。

　　(图)现在怎么看石油的工业发展到什么状态？我把它分成三个阶段：从1859年开始，一直到1980年前后，把它定义为路上常规石油的阶段。80年代之后，一直到现在还再往前进的叫海上常规石油阶段，包括深海。美国页岩气革命就从21世纪2006年开始进入非常规油气阶段。美国就是以陆上油气非常规发展，刚才说到它的自给力到80%，这是从二战以后50年代开始美国总统一直讲能源自给，也许是第一个黑人总统，现在奥巴马最有自信心的时候，他们可以实现能源自给，看到了这样的曙光，就来自于非常规油气的发展。

　　现在大的格局，石油资源更多控制在国家的手里，而不是60年代跨国石油公司占了最大的比例，这是一个大变化。能够大规模地输出石油的国家越来越少，需要大规模进口石油的国家越来越多。由于这样的变化，使现在大的国际石油格局从实践上看有三个阶段，合同实现一是在很早期的殖民主义时代，就是60年代以前，走出去是用租赁制，60年代以后石油合作进入石油分成合同制。现在逐渐转向了回购合同，像中石油到伊拉克，在中东都叫回购合同制，这三个合同制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在第一个租赁制时，石油、天然气资源的增值，增值部分大部分归石油公司所有。第二个合同分成制的时候，石油的增值由石油公司国家共同分享。到现在，由于资源越来越宝贵，国家把握了主权之后，越来越演变成石油的增值归国家所有，绝大部分归国家所有。所以我们走出去必须认识到这样的情况。

　　在目前石油的格局下，国家石油公司或者石油公司的结构跟这个国家的地位有关系。刚才韩所长讲过这个问题，大部分的石油进口国都是私有制的国家，大部分石油出口国是国有垄断、国家石油公司的机制。而中国在93年以前是自给自足的，而我们又是计划经济起来的，所以我们是国有石油公司的机制。现在我们是一半以上石油消费都依赖于进口的国家，我们现在还在这种机制上，和现在的贸易结构、需要大量进口的结构是有些不太匹配的。

　　石油现在有三重属性：资源属性、政治属性、金融属性。一个国家要想保证自己的能源安全，必须从这三重属性同时入手进行工作。刚才我讲过，石油现在不稀缺，这张图从70年代到现在，储量、富余产能降低时，整个石油投资就增加，石油投资增加，富有储量就增加。90年代以后，盛行的是石油顶峰论，那时候觉得石油马上要用完了，石油天然气没有了。石油顶峰论现在已经在世界上慢慢退出了喧嚣，不多谈了，因为现在资源是充足的，尤其非常规天然气的发现。现在石油主要的障碍在于投资不足，而投资不足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地缘政治的影响。伊拉克有能力一天生产一千多万桶，有这个资源，伊朗也有充足的资源。俄罗斯也有充足的资源。所以现在的资源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重要的问题是地缘政治和投资，还有技术进步的原因。

　　(见图)这是工业革命以来，各种资源的使用情况。从19世纪到20世纪初，世界需求的能源增长是4.5%左右，但是4.2%的增长是煤炭，所以我们把那个时代叫做煤炭世纪。20世纪初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全球能源年增长3%，主要来自石油，所以叫石油时代。今后的能源很可能不是一家为主的，而是以天然气和再生、多欧洲能源能源为主的时代，把它叫做天然气的黄金时代，在这样的时代有多种能源的时代，欧洲或者IEA提出一个新概念：20世纪的能源安全是以石油为框架的能源安全，21世纪的能源安全将会是以电力安全为为构架的能源安全机制。因为多种能源必须通过转换以后才能互联互通，我们现在用风能、太阳能、生物能发电，都需要有天然气作为调风和基站来保证。在多种能源并重的时代里，能源安全是什么样的结构，还值得我们考虑，不能光停留在原来的化石能源上。我们把化石能源统一化成一种能源也有它的不足，因为天然气虽然是化石能源，但是对比煤炭和石油来说它是洁净的能源。我们考虑中国的低碳，现在更可行的低碳能源，我们应该把天然气列进来，更现实和可行。而现在天然气的比重才有4%，将来会很被动，减排、高碳，我们的能源结构会是很被动的局面。

　　(见图)中间的图是美国对外的需求依存度，天然气现在基本走到零了，石油也低于50%，中国去年差不多是57%，还在往上升，这点很值得我们研究。因为美国的常规天然气资源量和中国的相当，占全球的2%、3%，非常规现在和中国的资源量也差不多。所以美国逐渐减少对外依存，对我们国家的能源发展有很重要的启示。

　　(见图)这是全球能源流动的情况。从石油来看，中东越来越是亚洲的中东，因为欧洲从中东进口的石油大概只占总需求的20%，而美国现在是18%左右。中国从中东的石油进口要超过50%，整个亚洲日本要90%，韩国接近90%，印度是70%多，80%，都来自中东。现在的中东越来越是亚洲的中东，而亚洲主要依赖中东能源的国家却对中东没有什么影响力，也没有像美国、欧洲那样的关系以及对话机制，我们的能源安全应该要着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刚才讲石油有三重属性，政治属性、资源属性和金融属性，而在政治属性方面，我们过去一直都没给予充分的重视，所以我们在政治属性方面，我们在全球的竞争中是很薄弱的。温总理今年一月去过，我们的国家总理第一次走访中东三国和参加中东能源峰会，说明这点上我们不太足。

　　(见图)下面是天然气，美国是天然气的孤岛，和外面的洲没有供给关系，没有需求也没有供给，很可能会转向供给。所以美国的天然气能源独立，会给全球的能源格局带来深远的变化。刚才韩所长讲了中国在今后的责任会更大，我刚才讲的是中东，全球的责任都是这样。

　　(见图)这个图是全球格局，三大经济区，现在欧洲、美洲基本各个区在能源供给方面是都可以有能力实现自我平衡。其实亚洲也可以，但是亚洲现在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对主要石油生产区——中东没有太多有影响力或者相互交往的平台，这是现在很重要的缺陷。

　　中国现在也很清楚，中国在可预见的将来，不可能实现能源自给，不可能再回到1993年以前的状况，而且也很清楚我们将来的进口依存度还会快速地上升。解决能源供给，刚才樊纲讲过不可能任何一个国家想象资源是完全独立的，这是不可能的，在全球化时代如何更有效的解决？有两方面的解决途径：一、要加大贸易。日本、德国都没有太多自给的资源，但是很长时间就在世界第二、第三位的位置上，他们怎么保证自己的能源自给和安全。很值得我们学习，昨天有两个日本专家和我谈了一下，3·11核电危机之后怎么做？他们有很深入的考虑要和我们交流。一是加强进入全球，进入全球应该以贸易为主。其实我们的石油公司对外投资，广义地讲也是一种贸易。二是开发非常规资源。非常规的天然气和石油，我们有很丰富的资源量，但是需要深化体制改革，美国页岩气革命的成功告诉了我们一个例子，地表因素或者地表以上的因素，像土地、管网、投资、参与主体，这些比地下资源和技术更重要。这也是欧洲一些研究所在研究美国页岩气革命时得出的相同结论。

　　中国的能源安全在环球化的格局下，随着中国地位的提高，面临的不是要解决怎么能够能源独立的问题。我们首先作为一个大国，应该考虑在保证全球能源安全的基础上，来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在全球化格局的今天，没有了全球能源的安全，也没有我们自己的安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