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卿：应该加快IMF的改革

　　由复旦大学主办、韩国高等教育财团赞助的“上海论坛”2012年5月26日-28日在上海召开。主题为：经济全球化与亚洲的选择——未来十年的战略。新浪财经图文直播本次会议。图为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张礼卿演讲。

　　张礼卿：谢谢主持人孙院长。在此也要感谢组织者邀请我参加上海论坛，非常荣幸来参加很有影响的上海论坛，而且就这么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很重要的话题来发表一些个人见解。

　　我的计划是谈这样几个问题，首先国际货币体系为什么要改革；第二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目前已有的方案是什么内容，可行性如何；第三个在改革过程中间，我们现在应该有怎样的政策议程；第四关于人民币国际化。

　　为什么要改革，所谓国际货币体系大家都知道，这是关于国际间的货币金融事务的一种制度性安排。那么什么样的制度性安排是比较理想的呢？什么样的国际货币体系是理想的呢？我想有这样几个标准：首先理想的国际货币体系应该能够避免汇率的急剧动荡，刚才胡教授已经提到了，在一个相对固定的汇率制度下，企业的经营，特别是对外出口、投资都会有很好的成本控制。急剧动荡的汇率体系是不可取的；第二需要能为国际收支失衡提供有效的调节机制；第三要能够为世界经济提供足够的流动性和清偿力。第四能够提供一个健全的国际金融环境，促进国际贸易和投资的发展，从而促进全球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发展。这是一个理想的国际货币体系所应该具有的功能。那么现在的国际货币体系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呢？现在的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以美元为中心的储备体系既不稳定又不合理，说它不稳定，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所谓的特立芬难题的作用，同时也是因为美元的过度特权的存在，我很抱歉，因为我们这里有好几位美国教授，但是我相信这个过度特权的使用，不是你们的责任，是因为有的时候你们的联邦储备体系可能出了点问题。说它不稳定是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说它不公平、不合理，是因为现行的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储备体系，导致了大量的资本从贫穷的国家流向富裕的国家。因为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发生之后，所有的新兴市场国家对于来自于国际金融市场的这种冲击都非常谨慎，所以他们不断地在积累着外汇储备。而由于这个外汇储备主要是以美元来计值的，结果造成了大量的来自于穷国的钱流向了美国的国债市场。穷国向富国输出资金是不合理的，这种不合理性完全是由，应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美元为中心的储备体系所造成的。那么这是它的主要不足。

　　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还有一些缺陷表现在汇率，主要发达国家货币之间的汇率急剧动荡，这个我们都知道，还有全球经济持续性失衡难以避免，金融危机频繁爆发，而且危机时候流动性不能得到很好的支持。

　　面对存在的这样一些问题，应该说国际社会很多方面都认为改革是需要的。那么也提出了很多改革方案，我们现在简单回顾一下这些方案以及我们要看一看这些方案到底有没有可行性。首先第一个方案就是回到金本位，金本位制度下我们有典型的固定汇率安排。国际收支也可以得到自动的调节，这种安排它的优点是纪律性很好，但是由于黄金供应跟不上需要，存在着通货紧缩的倾向，同时也不利于政府发挥调节作用，特别是在危机的时候，通过创造货币来调节经济，所以这个体系尽管有它的纪律性好这一方面，但是是不可行的。

　　第二种方案就是建立全球单一的货币和世界中央银行，这个方案是由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在Cooper八十年代提出来的，他主张全球单一货币应该由世界中央银行发行，实行单一的货币政策。在过渡时期，其他外围国可以将其货币盯住主要的国际货币，最终目的是建立单一的世界货币。这种方案，应该说有助于解决现存体系的问题，难题是机构的建立很困难。因为这需要主要的经济体，世界主要经济体有强烈的政治意愿。

　　第三个方案是最近几年来主要是由周小川和Stiglitz教授2009、2010年分别提出来的，主张建立一个SDR储备体系，在这个储备体系下面，全球会有越来越多的国际储备是采取SDR这种形式，SDR至少会在整个全球货币体系中间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这样一种方案实际与单一货币有相似之处，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地方它并不强调SDR要一统天下，同时允许其它主要货币作为储备货币的存在。另外它不需要建立新的机构，只是借用现在的IMF的机构，这种观念需要得到IMF的支持，但是很可能美国不会支持这样一种改革。

　　第四个方案是多元储备体系，在这个方案下面，几种主要的储备货币，包括美元、欧元、人民币或者亚元，或者日元，亚洲地区的某一种货币在全球储备体系当中扮演同样重要的角色，这个体系下面是没有SDR的，这样一个体系下，我们说它的一个好处是主要的储备货币之间有一种竞争，这种竞争使得储备货币发行过的宏观经济政策更有纪律性。它的实现有赖于两个前提，一是欧元区形成统一的才能政策，以稳固和加强欧元的地位。第二人民币的国际化，或者亚洲某种形式的统一货币要出现。

　　第五种方案是所谓改良的美元本位制度，在这种方案下，美元仍然会在国际储备体系下扮演主要角色。美联储在国际金融危机的时候，会继续为世界各国提供足够的流动性。这种美元本位制度跟现在相比，有一个区别，实际上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美国特别是它的美国货币当局，美联储应该变得更加负责任。如果美国的经济政策能够变得更加有纪律，新兴的这种美元本位制，其实也是可取的。而且是一种成本最低的改革方案。但是美国可能很难放弃政策制定的这种自主权，实际上非储备货币国同样面临着不愿意放弃货币政策制度这样一种权利的可能性，其它国家也一样。所以实际上我们觉得回顾这几种方案，我们的结论是什么呢？没有一种方案是容易实现的。这是第一点结论。第二点全球单一的货币方案以及SDR方案可能是最理想的，但是它需要长期来实现，当然这并不表明我们不能从现在开始努力。第三点如果美国在政策上能够更加守纪律，改良了美元本位制，同时是很好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无论是在短期内还是长期。最后，就是多元储备体系或许具有更大的现实性。实际上它也是一种自由选择，当然它也需要一些时间。

　　我们讨论完了这几种方案之后，其实得到一个重要的结论，那就是所谓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根本上讲就是国际经济政策的协调过程，前面说到的任何一种方案，其实都要求合作。包括改良的美元本位制，其实改良的美元本位制也是要求，可能需要美国承担更多责任的国际经济政策协调。既然国际政策协调是整个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核心，那么我想我们在走向一个更为理想的，或者更加理想的国际货币体系中间我们应该做什么呢？我想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从三个层面来说：

　　首先从全球层面来看，可能需要每年发行和分配更多的SDR，从而使得SDR在全球储备体系中间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我们注意到在伦敦峰会上，为了应对美国金融危机，我们的G20峰会同意发行2500亿美元等值的SDR。但是就那次以后，我们再没有发行新的行动。我们认为，为了使得SDR在未来的国际货币体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我们需要每年都进行常规式的增长。

　　第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应该加强对系统重要性国家，包括美国、欧盟它的监督，当然我相信中国也应该在这个过程中间也应该履行自己应该履行的职责。

　　第三应该使G20峰会成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方面更有效的机制。在短期内，应该使得G20相互评估机制发挥更大的作用。

　　最后在全球层面上，我们想应该加快IMF的改革，因为IMF的改革是上述所有改革的前提，我们必须使它的改革具有更大的代表性、民主性。

　　从区域层面来看，我们分别应该从欧盟和亚洲这两个角度来看，从欧盟来讲，欧盟应该尽快地完善其宏观经济政策协调机制，包括制定统一的财政政策，更加有效的危机输出机制，捍卫其区域货币一体化的成果。

　　亚洲各国应该加快货币和金融一体化进程，通过改善清迈协议，加强亚洲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的监管作用。从国家的层面来讲，有关的国家都应该积极地调整有关政策来取得更好的协调机制。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应该尽快地专项常规的货币政策，加强财政整顿和结构性改革，避免避免可能的经常项目赤字反弹。中国应该实行更为有弹性的汇率安排，来避免根本性的外部失衡。另外新兴市场国家应该加强对资本流入的管理，最后想说一下人民币国际化，近年来，大家知道人民币的国际化引起了全球的关注，这个一方面是因为人民币在周边地区的使用越来越多，另外在过去的几年中，金融危机的处理过程中，包括像人民币互换协议的大量签订，都使得人民币的地位有显著的上升，不能说地位有显著的上升，大家对这个问题的关注有显著的上升。人民币国际化我想强调一点，它对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具有重要意义，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人民币的国际化将帮助亚洲经济体减少兑美元的依赖，并将成为亚洲货币一体化的新动力。第二如果人民币最终能够成为一种重要的储备货币的话，它将通过货币竞争这种方式来促进全球金融的稳定。因为我前面说到，在一个多元化的货币储备体系下，通过货币竞争所有的货币储备的发行国都会使得它的宏观经济政策更加负责任，更有约束性。人民币国际化我们知道它实际上目前来看是有很多有利条件，包括它有一种稳中有升的趋势，另外对亚洲国家有巨大的逆差，另外近年来对外直接投资增长很快，所有这些都会使人民币国际化有一个很好的前景。

　　但是同时要强调人民币的国际化仍然需要时间。这里面首先要加强国内金融市场的改革，要稳步推动资本账户的自由化，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最重要条件，但是这里我也同时指出，人民币的国际化并不要求资本账户的彻底开放。我认为一个资本账户的相对开放就足以支持人民币逐渐的国际化，认为人民币的国际化要有完全开放的资本账户来支持，这个观点实际是误导的。那么在现阶段人民币的国际化推动进程中，因为我们仍然存在着资本账户的管制，所以这时候香港的离岸市场具有非常突出的积极意义。香港的离岸人民币市场，在现阶段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主要渠道。那么这其实如果我们回忆一下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欧洲美元市场的发展，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美国国内金融管制的前提条件下，美元国际化的一个成功经验。我相信中国尽管现在仍然保持资本账户的适度管制，但是它的国际化进程仍然是可以推动的，还是可以前行的。

　　最后一点谈到在2014年，如果人民币能够成为SDR的篮子货币，那么我想它在国际储备体系中间作用还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我就说这么多，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