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斯宾塞在《财经》年会2012演讲实录

　　2011年12月15日，“《财经》年会2012：预测与战略”在北京举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经济学教授迈克尔·斯宾塞在会上发言。

　　【《财经》年会专报】 2011年12月15日，“《财经》年会2012：预测与战略”在北京举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经济学教授迈克尔·斯宾塞在会上发言，以下为发言实录：

　　迈克尔·斯宾塞：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王总，还有韩部长，还有各位尊贵的代表，我感到非常振奋，听到这个食品安全，还有农业问题，还有农民工的问题，这也说明了我们正在开展重大的改革。我今天主要讲两点，尽可能讲的简短一些。

　　第一是非常明显，我们看到世界经济是非常脆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在多国进行改革，才能够使得我们能够跳出这样的困境。第二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我们要强调可持续性，包容性，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发达国家要帮助新兴经济体来维持他的经济高速增长，最终美国跟欧洲也会获益。

　　中国也非常重要，我刚刚写完一本书，这是在周小川行长还有很多朋友的支持下完成的一本书。这本书马上就会出版，两个月之内就会有中文版，也希望大家能够阅读。我在这本书里面谈到下一轮的融合。在工业革命之前，以及二战以后全世界又转向了融合的态势。我们会有百年融合，但是现在只是完成一半。

　　过去10年，中国经济的发展非常快，并不能表明发达国家的发展也很快。我们可以看到发达国家长期是零增长，而中国却在类似的国家，正在一直持续长时间的高增长。那么，这是一个巨大变化。现在新兴市场规模如此之大，中国增长变成一个重要的发动机，对于全球的经济来说都是这样。

　　那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下行的风险呢？我觉得在这样一个模式当中，应该不会出现这样一种像发达国家那样一种下行危险。但是也有可能在某些时候出现经济收缩，那也是极其有可能，待会我会详细来谈这点。

　　我相信这些发达国家他们所面临的风险，在新兴国家现在没有那么急迫。但是，在发达国家他们的失业率很高问题，今后也会出现在这些新兴市场国家。另外，我相信大家也知道对一些新兴国家来说，经济速度的放缓将是一个风险因素，包括中国在内也面临这么一个风险因素，因为这些是今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发达国家他们经济体非常脆弱，因此他们需要有更多精力投入到这样一个改革当中。从这张图表看，97，98年金融危机时，当时几乎所有的发达国家都出现了债务增加的问题，债务占到GDP的比例非常之高，包括这些G20的国家，他们到最后债务超过了GDP的100%，但是大家在10年之前还没有意识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指是在金融危机的时刻。所以，发达国家并没有准备好去应对这样一场金融危机。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欧元区，大家知道欧元区现在是地震的震中，我想很有可能的一个结果是，欧元区的核心还是会非常的巩固。尽管这个旅程是惊心动魄的旅程，但一些国家比如像葡萄牙，他们很有可能要退出，因为他们在生产率等等方面都没有太大贡献。

　　另外让人们感到害怕的是，如果欧元区核心开始分散的话，那么将会给人们造成很大的问题。比如说像意大利，意大利非常重要，因为他们的经济体非常大，他不能够退出欧元区。意大利的债务对GDP比大概是120左右，是世界上第二大的比例。但是看他们债务的构成，可以看到政府的，公司的，家庭的贷款。另外，从他公共部门这样一个债务比例来说，他的杠杆率是非常低的。所以，在某种程度商来说，意大利有一个比较健康的资产负债表，而且他也是一个非常高的净价值的国家，他储蓄很高，就跟亚洲一样，从这里得出一个结论，其实意大利的问题是可以管理，可以应对的，如果他们能够进行一些合适的改革，他就可以恢复经济的稳定。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来谈改革，现在我们有一个新的政府，这个政府技术能力非常强，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政治家们会不会愿意去推动这样的改革呢？市场对此非常怀疑，私有部门，私有部门的投资者他们也非常怀疑。所以，现在我们就会看到这样一个“去中心化”的问题，也就是政府会不会采取这样一些改革的措施。同时，是不是有国家愿意去购买他的主权债务帮助他去缓解危机呢？如果说不能够有这样一些情况出现，意大利可能就会面临更强烈危机，他可能就必须要考虑退出欧元区了，那将会成为欧洲经济一个巨大风险，我们会感觉到各种各样的影响，在中国也是如此。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美国的情况，美国的恢复也是非常艰难的。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现在在开始恢复，但是非常艰难，仍然在底部徘徊。通常来说在这么一个大的资产负债表上面会出现这样一种缓慢的恢复，艰难恢复。我认为美国这样一个经济在经济危机几十年当中这样一个发展模式，其实是扭曲的，不是合理，健康的。从90年到2008年，我们可以分成两个部分，我把它称为可交易和不可交易的，可交易包括进出口。在一个大的经济体中，它会更多去消耗这些可交易的产品。另外非交易的产品，量也是非常高的，主要是一些政府建筑等等。对于美国来说很多人忧虑的一点是，有此交易品部门，并不是能够创造就业的部门，有些交易部门下面细分是可以创造更多价值的，但是却没有创造更多的就业。所以，在很多危机时刻，由于整个经济体需求不足，也就是国内内需不足，如果在这个可交易部门需求都不足，那么在不可交易的产品这么一个部门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所以，本来这样一个交易部门，应该是发展的推动力。

　　另外，美国很多就业出现在那些非交易的部门，使得平均工资降低了，而增长很多都来自于那些交易部门，这些交易部门他的价值在增加，但是他的就业率却并没有提高。在这里就会出现一些政治两极化，以及社会的不稳定，所以政府要采取很多措施来应对失业的问题，而美国在这方面是比较特殊，其实他也不是特别独特，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德国也经历一个重大改革过程，在危机之前，这个改革非常艰难。

　　另外我再看一下贸易，因为贸易也是我们中美两国讨论的重要问题，贸易逆差其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实际这这也是长期存在的模式。对那些作为主要出口国的国家来说，他们大多数都有贸易顺差，我指的是跟中国，比如像南韩，台湾，日本，还有东盟国家，他们有时候高有什么低。对于美国来说，我所得出来的结论，确实存在一些结构性的问题需要改革，我指的是在美国的经济当中，因为他这个贸易逆差非常之大。因为他现在需要有更高的投资比例和更低的消费比例。

　　下面我们来谈一下中国，中国现在正在进入中等收入转变，有人称为“中等收入陷井”，我并不喜欢这个词，中国现在加入全球经济，中国现在在供求两个方面都需要进行结构性的改革。另外，这个转变是有政府职能改变和整个经济职能转变来推动，现在政府职能转变已经从直接的干预改成了提供基础设施，比如说像人力资源，知识等等，这些会使得这些私有部门，私有的公司他们能够有一个金融体系来支持他们这样一个经济的多元化和生产力提高，以及结构转变。

　　另外一点非常重要，我知道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大家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些低附加值的经济部门可能就不在中国了，他可能会到更低劳动力成本国家，在中国就需要有更加高附加值，更高收入的工作了，这也是一个自然的变化过程，但是他却需要我们特别的关注于改革才能够实现这一点。

　　大家会觉得很容易制定一个规划，其实并不这样，很多国家在中等收入水平的时候，他们经济放缓了，甚至是停止了。但也有一些国家是特殊的，日本，韩国，台湾，中国，和香港，还有新加坡这几个地方国家和地区他们在中等收入的时候依然保持了增长的态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人们对于中国这样一个经济的力量，或者是对中国这样一种适应能力完全乐观，但是他确实表现了，但现在我们并不能放松。我们现在非常了解这么一个要求，在“十二五”计划当中也写的非常清楚了，他们单独没有用，应该同时实现相关联的目标，他们之间是有相互逻辑的。原来有一些内容，我没有办法再读一遍，大家也从之前两位发言人听到一些，关于这方面东西，主要是指改革方面的措施。

　　另外还有一点大家需要转变的就是我们家庭的可支配收入，人们有了更高收入之后，人们的工资也提高了，尤其在这么一个沿海地区工资提高了，他可能会改变之前的供求关系。当然在“十二五”规划当中将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去改变这样一个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问题，就是家庭可支配收入占到全国收入的比例。

　　我们看发展中国家的人口越来越跟市场经济被联系了起来，一方面我们看到劳力收入占的比例是越来越低，在中国也是这样，带来一种巨大的力量。那么，你不能够去抵制，他起了几个作用。首先，他会使得内需越来越旺，还有这个资本的收入会越来越高，劳力的收入是越来越低，当这个基尼系数增加，包括中国就会使得这个社会的张力增加。在美国跟在中国，在英国都有这样的问题，就是基尼系数的问题，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好的结果。

　　我同时认为这就需要对收入进行再分配，来增加这个平等，这也是中国的“十二五”计划里面的一个工作重点。我想英国，美国，还有一些拉美国家，还有中国他们的基尼系数都是非常让人比较紧张。

　　另外，我在谈一下转型的问题，“十二五”里面也提到转型，而且是在世界经济复苏背景之下。那么，只有转型才能有可持续性，世界经济在未来25年应该会翻两倍，现在是6万亿，7万亿，在往上翻就翻另外两个6万亿，7万亿。GDP增长主要是在亚洲，同时也取决于两大经济巨人未来经济高增长，包括印度跟中国。也需要中国对自己的自然资源，食品，还有生物多样性环境管理好，如果我们用过去的生产模式是不可持续的。另外我们看到“十二五”规划里面已经开始的完全的表示要靠自己，不能指望发达国家所做的一些事，就需要创新一种新的成长模式，这是我要跟大家分享的一些思想，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