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生日歌也要缴版权费 华纳每年能收到200万美元

　　当你在自己或者亲友的生日聚会上唱起“祝你生日快乐 ”时，是否曾想过这首歌也是有版权的呢？如果要勉强为这首全世界最为人传唱的歌曲强加上版权，想必会触动全世界人的神经：“我唱首生日快乐歌还要出钱？”

　　据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统计，《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居于“for He’s aJolly Good Fellow”和“Auld Lang Syne”之前，是世界上传唱最多的英文歌曲。即便如此，它的作者却长期被堙没在历史中，似乎也没有多少人会关心这个问题。唯有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的教授罗伯特·布洛内斯(Robert Brauneis)长期以来致力于这首闻名于世的歌曲的考据工作，2008年，他在美国版权协会的学报上发表了《版权和世界上最流行的歌曲》一文，让人们了解到了歌曲背后的故事。

　　《祝你生日快乐》的原型是一首名为《祝大家早上好》(Good Morning to All)的歌曲，作者是希尔姐妹(Mildred J. Hill &Patty Smith)，歌词朗朗上口：“Good Morning to All/ Good Morning to All/ Goodmorning dear children/Good morning to all”。当时希尔姐妹是幼儿园老师，《祝大家早上好》原是作为师生早上互相打招呼时唱的歌曲。在布洛内斯教授看来，“她们俩当初想出来的这个旋律，非常具有原创性，且这首歌也很符合小朋友的演唱能力和欣赏口味：只有一个八度，一个长音阶，只有二分音符和四分音符。光是这一点，我觉得这首歌的版权就很值得加以保护了。”

　　希尔姐妹的这一成就并非偶然。她们不是那种只会弹弹琴、唱唱歌的普通女教师，他们更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创作团队，姐姐Mildred(1859-1916)负责谱曲，妹妹Patty(1868-1946)写歌词，然后她们一起在教室里试验新歌受不受小朋友的欢迎。Mildred后来成了民族音乐学的先驱，Patty后来则成为哥伦比亚大学的教育学专家，享有很高的声望。1896年6月12日，姐妹俩成为美国流行音乐学院下属的歌曲创作者名人堂的成员。

　　《祝大家早上好》在1893 年正式发表，印在希尔姐妹自己出版的《幼儿园歌曲故事》(Song Stories forthe Kindergarten)里。而保留旋律、替换了歌词的《祝你生日快乐》第一次印刷成文字是在1912 年(很可能在1912 年之前就存在这个版本了)。这首歌在30 年代就已经很流行了，但当时并没有人站出来说歌词和旋律是自己创作的，印刷出版的时候也没有署名。通过了几场官司，希尔姐妹作为创作者的身份才渐渐为人所知。

　　1934年，百老汇舞台剧《欢声如潮》(As ThousandsCheer)在某场戏里使用了《祝你生日快乐》，希尔姐妹提起诉讼，指出《祝你生日快乐》是《祝大家早上好》的变体，舞台剧亏欠她们的版权费超过10万美元——那出舞台剧的创作者Irving Berlin或许并不清楚，《祝大家早上好》的旋律当时是有版权保护的。1935年，Su m my Company对歌曲做了版权登记，署上了当时的著名作曲家Preston Ware Orem(1865~1938)的名字，说是他受雇写的一首歌曲。之后姐妹俩又出来打官司，结果两场官司全都庭外和解了。

　　不过，希尔姐妹的诉讼都巧妙地避开了《祝你生日快乐》这首歌本身，而是局限在旋律上，而且据布洛内斯教授的研究，“姐妹俩有生之年从没有声称过《祝你生日快乐》是她们写的”。至于这首变体歌曲究竟何时为何人填词，布洛内斯教授通过翻阅了大量的故纸堆和使用Google Books、Google News等互联网搜索引擎，始终也没能得出明确的结论。现在所能查到的最早的纪录，是1900年1月号的《教育工作者期刊》(EducatorJournal)，上面提到了《祝大家早上好》的未署名歌词，跟着又提到大家在“一个特别的场合”一起演唱这首变体的《祝你生日快乐》。可以肯定这篇文章是1900年1月之前交印的，所以布洛内斯教授认为终于可以把这首歌诞生的座标定在19世纪了。有种说法是，孩子们很喜欢这首歌，到哪里都唱，还变换着歌词唱，生日的时候也唱，但改成了生日快乐的词。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首歌胜在旋律简单，起伏变化不大，很容易改上其他歌词，模仿能力强的小孩很容易发挥一番。

　　1935年，来自芝加哥的发行公司Clayton Su m myCompany看到了这首歌中孕育的商机，他们为《祝你生日快乐》的6种变体歌曲申请了版权，旋律上唯一的变化是将第一个音节切分开，横跨在“祝你”(Happy)这两个音节上。后来，这首歌曲的版权又落到桦树音乐公司手中。1988年，华纳/夏培尔音乐公司以1500万美元买下了 “桦树”，当时估计其中光是《祝你生日快乐》的估值就达到500万美元。根据1935年登记的版权，华纳/夏培尔声称他们对于《生日快乐》的版权要持续到2030年，在那之前，从理论上来说使用这首歌曲都要支付版权费才对。1996年，他们甚至还想针对美国全国女童军在营地表演中使用这首歌曲而收费，因为公众反对声实在太大才悻然作罢。

　　2008年据华纳自己的统计，他们每年能收到《祝你生日快乐》的版权费达到200万美元，包括在影视作品、广播电台以及在各种公开场合中使用，甚至还规定了如果某人演唱这歌曲的时候，在场的听众有一定数量并非是他亲戚朋友的话，也要交钱。于是，在美国有不少餐馆和娱乐场所不允许员工为顾客表演这首歌，或者大家一起大喊一声“生日快乐”就算了。据说，电影里每次使用也要付1万美元左右，所以很多电影里干脆只用一小句，或用别的歌代替。只有在《蝙蝠侠前传》这种华纳自己投资的电影里，才能看到《祝你生日快乐》被潇潇洒洒地从头到底唱了一遍。历史上，《祝你生日快乐》最著名的演出是玛丽莲·梦露于1962年5月为时任美国总统的约翰·F·肯尼迪演唱的；阿波罗9号飞船的成员于1969年3月8日也演唱了这首歌，或许这可以被认为是第一首在太空演唱的歌。好在这两次演出都是在华纳获得版权前，梦露和宇航员们得以省下一笔版权费。

　　然而，根据布洛内斯教授的调查，其实《祝你生日快乐》是首没有版权的歌曲。首先是旋律，当希尔姐妹在1949年去世后，版权保护其实已经过期。至于歌词，在1962年，Clayton Summy Company在给这首歌的版权做延续时，只为6首变体歌曲做了申请，它们和我们今天演唱的版本在旋律和歌词上或多或少有差异。“几乎可以肯定，它已经不再受版权保护了。”这就是布洛内斯教授的研究结论，“因为没有证据能表明究竟是谁写的这歌词；因为有问题的版权公告，还因为当初没能正确提出版权延续申请”。那么，华纳公司每年的这200万版权费又是从何而来呢？其中之一就是保险公司：美国拍电影都要预先找好保险公司，承担各种风险，而保险公司也会反过来要求电影公司预先就把该缴的版权费用都付清楚，以免将来打官司麻烦。毕竟，先付账单，要比将来跟华纳这样的大公司打官司便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