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回归水性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0-14 22:20 来源: 商务旅行杂志我们生活在一个个急于现代化的城市里。它们大同小异,在竞赛,比楼高、比路宽。这是汽车的城市,是视觉的城市。新老并存、多种功能并存的建筑,以及适合步行的街道,小尺度的广场,开放度高的街心公园?在交通以及景观功能之外,这些公共交往空间、这些生发城市多样性的载体在哪里?
多伦多湖滨地区的十年改造,以及这座城市中的更多案例,或可为我们提供一种通过公共空间的营造生发城市多样性的样本。
“湖滨复兴计划”是由多伦多市、安大略省和加拿大三级政府于2001年启动的城市改造项目。负责这一项目的开发公司Waterfront Toronto由三级政府共同出资组建。“湖滨复兴计划”旨在将原来多伦多市区南部濒临安大略湖的废弃工业用地以及破败老区,通过重新规划和建设,蜕变成人与自然和谐一体的可持续发展的绿色社区。项目占地800公顷,堪称北美最大的城市改造项目。公园、滨水步行道、沙滩,以及改造后更适合行走的街道,正在打破城市与湖岸之间的藩篱,将多伦多变成一座真正的水岸城市,并创造出以多样性见长的城市公共空间。
湖滨地区已经建成以及正在建设的项目还具有办公、住宅、商业等多种城市功能。混合功能,小尺度,保留老房子,以及高密度,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在《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ies)一书中对城市多样性的保持所开列出的原则,对兴起于1990年代的“新城市主义”(New Urbanism)影响甚大。而这些原则在多伦多的湖滨以及Downtown的其他地区都可以找到。雅各布斯于1967年迁居该市。在身为多伦多市民的四十年左右时间里,就像她在纽约的时候一样,她的努力并未止于书本,为了让自己所在的城市更美好,她一直在行动,并影响至今。
案例:糖果沙滩与荒地再造
“更多的空敞地用来干什么?为了让拦劫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留出那些楼与楼之间昏暗的真空地带?或者是为了让平民百姓来使用、享受?但问题是人们使用城市的空敞地并不只是因为它在那儿,也不只是因为城市规划者和设计者希望他们去使用它。” 简-雅各布斯。
政治冲动能否最终内化为这座年轻首都的商业生命力,目前还没有答案,但内比都不断修建的宽阔公路网已经一路延伸到不知名的远处山丘,复杂的道路网彼此连结,圈出来的地块只有牛只和农田。
在8月末一个下午,一把把粉红色的遮阳伞迎着阳光盛放,三三两两的沙滩躺椅上都是戴着墨镜享受着日光浴的人们。当穿着一身正装的Derek Goring与Bruce Sudds出现在这一环境,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我希望你们喜欢糖果沙滩。”Sudds说道,作为多伦多湖滨复兴公司(WATERFRONTtoronto)的项目沟通过渡经理,他和担任该公司发展总监的Goring以东道主的身份,在这个下午带我游览这个由多伦多湖滨复兴公司一手完成的沙滩项目。
这里显然是多伦多湖滨复兴公司的得意之作,面对着Redpath糖厂的这片码头区,一年前仍只是一片单调而无人留连的停车场,但作为多伦多湖滨复兴计划的一部分,这里的旧厂房被拆去,被工业化污染的土地得到了无毒化清洗,在经过激烈的设计比赛后,脚下的这一块土地被确定重建为一座沙滩。
现在,躺在白色的沙滩椅上,踩着脚下自美国俄亥俄州运来的细白沙砾,安大略湖淡蓝色的湖水以及绿树葱郁的多伦多岛就在眼前,帆影处处,举止充满都市风情的俊男美女慵懒地做着日光浴,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正身处地中海的某个海岛沙滩。
唯一露馅的时刻,是自沙滩向右边看去,Redpath糖厂近在咫尺,一艘大货轮停泊在糖厂的码头,等待将这家老牌制糖企业的产品自水路运到圣劳伦斯河的出海口,提醒着正在享受日光的多伦多人这一带的过去。这个糖厂码头是多伦多唯一仍在正常运营的工业码头,“在整个湖滨复兴计划中,我们一早就确定重建项目中要为公共空间预留25%的占地比例。”Goring解释称,这个比例的确定与其说是科学,不如说是艺术。“为了这个比例,我们参考了全球其它主要湖滨城市的例子,这个决定不能以对错衡量,只能看合适与否。”他又举例说,北京就不适合保留大量的临水公共空间,因为冬天过于严寒,会令公共空间在这个季节的利用率大幅降低。
这牵涉到多伦多与安大略湖彼此在历史上奇怪的冷漠关系。尽管这个城市与安大略湖有着漫长的水岸线,但多伦多却从来都不以湖滨城市著称。翻开多伦多的地图,西起国王道(Kingsway),东至国会街(Parliament St。),整个漫长的湖岸线都被嘉甸拿高速(Gardiner Expressway)所拦断,多伦多人要自市区步行或骑自行车前往河畔,不得不穿越一道道繁忙的主干道。在市中心,问题更加明显,若从多伦多都市会展中心往南,首先要穿过宽阔的铁路,才能抵达加拿大国家电视塔(CN Tower)以及罗杰斯体育馆,而这两个多伦多地标与河畔间宽约两三公里的土地,基本处于闲置状态,若非李嘉诚长子李泽钜在这一带发展了大量产权式公寓(Condominium),这一片宽广的中间地区将一片荒芜。
除了富裕的中国留学生,不少多伦多人对于在湖畔地区发展高层产权式公寓却颇有微辞,认为这遮挡了自市中心眺望安大略湖的景致,更大的问题是,这里缺乏能吸引市民到访的公共空间。事实上,自港口中心(Harbourfront Centre)往东或往西,非杂货店以外的商铺便已绝迹,有吸引力的餐馆与咖啡厅亦欠奉。这已经有点像雅各布斯笔下的那种缺乏活力的低密度新发展社区,即使在白天,行人也只是三三两两,而且没有在人行道上停留。
这也是湖滨复兴公司选择这块Redpath糖厂旁边的滨湖地区,重建为包括沙滩与媒体商业区、社区学院的复合项目的初衷所在,这一历时9个月的改造耗费了超过2400万加元。糖果沙滩的出现,意味着无车一族终于不必骑行十公里的自行车,前往位于市区东郊的Woodbine沙滩,或者花6加元乘搭渡轮前往多伦多岛的南部沙滩,这里距离市中心联合车站的步行距离,不超过25分钟,骑车更只需5分钟。
此时我和Goring一行人已经走完了三角形的糖果沙滩,拐进了与科勒斯码头(Corus Quay)玻璃墙体并肩而行的湖滨林荫步道,这栋建筑已经被一家娱乐与传媒企业进驻,在面向湖畔的一侧,还冒出了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我们希望能在这里看到更多露天餐厅、咖啡厅的开业,毕竟这样才能聚集更多市民前来,尤其在寒冷的冬季。”Goring说。
能否提高公共用地的使用率不只是验证城市改造成功的一个标准。雅各布斯就曾经发问,“为什么在有公园的地方却常常看不到人,而在没有公园的地方人却很多?”她认为不受欢迎的公园之所以成为麻烦,不仅让公园本身的多重功能无法实现,还令公园旁边的街道成为人尽皆知的危险地带,加速周边地区的衰败。
这当然需要谨慎的规划与设计。Goring就表示,这条林荫步道19米的宽度就经过了仔细计算,因为这能为行人和自行车提供充足的空间;同时,面向湖滨的这栋名为科勒斯码头的建筑以及在其东侧正在兴建的乔治-布朗社区学院,也不得超过20米高,以避免多伦多此前湖滨建设出现的“屏风楼”问题。“二线湖滨建筑则限高38米,再靠北一点的三线建筑则可达50-120米的高度不等。”他补充说,任何设计方案要最终确定,必须经过起码四重的再评审,由一个专门成立的设计评估委员会负责。
此时我们已走过乔治-布朗社区学院的工地,来到了一片广场般所在,这里就是雪邦公共地公园(Sherbourne Common)。在夏天,这是一个供孩子和家长戏水的喷泉广场,没有人猜得到广场地下是一个污水处理设施;到了冬天,这个广场将成为溜冰场。“你要明白,湖滨复兴公司本身不是地产发展商,”Goring此时驻足说,“我们通过对土地进行修复,并兴建包括公园、广场、沙滩等公共空间和设施,对原本无用的土地进行增值,再吸引发展商在这一地区进行再开发和城市再造。”
他指着在公园旁边的一处工地选址说,这里曾经也是一片和Redpath糖厂外观相似的、5-6层楼高的红砖墙、灰屋顶厂房,我们清拆了这片旧厂房,现在,Hines这家大型发展商将把这一地块发展为一个具有零售、餐饮、办公楼以及产权式公寓的复合项目“湾畔”(Bayside)。
“这里能否成功,关键看有没有足够的零售与餐饮,让人们能真正在此生活,”Sudds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