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东 我是一个兵

　　□本报记者 程胜 杜雅文

　　2012年5月19日，长沙到深圳的高铁。身材高大、面容清癯的张云东独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地听着秘书下载的广播剧：《最长的一天 诺曼底登陆纪实》。军旅和战争是他喜欢的题材，此次湖南之行，他还专门到湘潭乌石镇凭吊自己崇敬的彭德怀元帅。

　　不远处坐着他的下属，刚进行过两天70公里拉练的深圳证监局干部。年轻人热烈地交谈着，虽然不时地会打量一下“长官”，但没人靠近搭话，在特殊的时刻，他们不敢或者说不愿打扰静思者。这是他最后一次带队重走长征路了。

　　5月30日下午，证监会领导赴深圳证监局宣布——张云东退休。

　　对他任内的工作，上级给予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对他这个人，证券圈的各种说法则极富戏剧性色彩：敬他者尊其为“铁面包公”，畏他者恼其为“监管酷吏”，还有人认为他像个理想主义的堂吉诃德。

　　事实上，对他更贴切的描述可能是“老兵”。这是一个在中国资本市场前沿哨位上站岗二十年的老兵，一个顽强坚守着心灵阵地的老兵，一个性情坚韧强硬、率真耿直的老兵。

　　法理当头 扣动扳机没情面

　　“如果在战争年代，我会第一个冲出堑壕”，当过兵的张云东常抱憾未经战火洗礼。不过，和平年代，他在监管岗位上找回战士的感觉。

　　查处中科创业股价操纵案，整顿投资咨询公司会员制商业诈骗，严打基金经理“老鼠仓”……十几年来，深圳证监局打响了太多“第一枪”。其中，当以查处“三九医药”巨额资金占用案最为轰动，这一次定点爆破，最终引燃了中国股市大清欠的烈火，大股东肆无忌惮地将上市公司当作提款机的时代终于成为历史。

　　2001年，深圳证管办（深圳证监局前身）查阅三九医药2000年年报时发现，公司资金往来异常。现场检查后，更是触目惊心：在公司IPO募集资金到位短短一年间，大股东三九集团及其关联方以各种方式从上市公司套取的现金资产超过28亿元，加上担保有30多亿元，直接占用资金超过公司净资产的70%以上。大股东把上市公司掏空了。

　　查还是不查？当时并没有禁止和处罚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的规定，清理大股东占资也不在证监会划定派出机构的职责内。而三九集团时任负责人是全国明星企业家、全军总后系统学习的榜样，赫赫大名。

　　“严重侵害中小投资者权益，不管就是失职！”6月18日，正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张云东通过电话会议统一思想，鼓励打气：尽管法律法规没有相关条款，但三九集团的行为明显违反法理精神，监管者有义务予以打击；尽管不能对其行为进行直接处罚，但可在媒体上公开批评，可以极大地震慑当事人和类似行为人；采取迂回战术，对其巨额关联占用未披露信息依法处罚；再深一层，可以通过对三九案的处理，提出相应的立法建议。

　　张云东随后紧急向证监会报告，“三九集团的行为，是一个大股东及其关联方利用上市公司圈钱的典型案例，应坚决打击”。

　　期间，得到消息的时任三九集团负责人找到某位领导从中斡旋。实在碍不过的张云东，在党校宿舍与这位享受相当于中将待遇的企业家见了面。这位负责人坐下便说，“云东主任，我见过总书记7次，见过总理6次……我们军队企业情况有些特殊，还请您理解……”态度客气，软中带硬。张云东微笑回应：“我也是军人出身，我懂军语。军队企业如果不上市，可以按军规办，与投资者无关。但上了市就必须按照公众公司来运作，遵守法律法规。”

　　战术得当，证据确凿，张云东借法理打赢了闪电战。8月27日，证监会对三九医药及相关负责人进行批评，责令整改，并宣布对存在的违规行为立案稽查。此事不但被国内媒体聚焦，还引来外媒积极评价。举一反三，张云东提出了追究严重侵占上市公司利益行为的法律责任、制定《信息披露监管实施办法》、强化首发和再融资监管、建立约见谈话披露制度等诸多政策建议。

　　“三九的事情，我知道有这个胆就能成”，回忆当年，张云东豪气不改。

　　此役之后，“运用价值判断与价值选择解决监管实践难题”、“遵循法律法规、遵循法理精神”、“认准方向，强势监管，不畏难，不信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写进了深圳证监局的“军规”。

　　“脸黑、手硬、横不吝”，也渐渐成为外界对张云东的素描。

　　2009年，深圳证监局在密不透风的部署后，突击查出辖区两家基金公司的三名基金经理操作“老鼠仓”的违法行为，又一次震动业界。行动前，局内有不少人担心，这会不会引起对深圳辖区是“老鼠仓”高发区的误解？会不会影响基金业整体形象？张云东说，“这些担忧不无道理，但即便如此，也是净化基金业，促使其健康发展所必须承担的风险和代价。”

　　深圳证监局的那间会议室曾经见证过张云东的强势。在这个房间补过课的，就算位列世界500强企业的领袖也不在少数。众所周知，深圳是中国超一流企业的汇聚之地，起初每年开监管会议时，一些董事长和总裁年底繁忙，就想找个副总或部门负责人参会。但从1998年的第一次监管会议开始，张云东就不管你是什么级别，头顶多少光环，一律要求到场。你说出国了？那把机票传真过来看看；你在外开会实在赶不过来？那有时间就过来看会议录像补课。虽然每次补课，张局长总会热情接待，但左右是躲不过，慢慢地大家都尽量不缺席了。

　　为避免应付说客，张云东要求确定的处罚要以最快速度签发出去，不留操作时间。有人干脆说，“这人没有朋友”，张觉得这是“很高的评价”。

　　他有朋友。证监会前副主席、中投公司总经理高西庆与之相交多年。高西庆评价说，这位陕西同乡有时真是不近人情。

　　夯土固城 工程兵有方向感

　　在很多人看来，张云东带领的深圳证监局就是一队“股市警察”，对违法违规冒头便打。其实，他们更像一群工程兵，年复一年地整固阵地。

　　从2005年起，他们率先开展对注册会计师执行上市公司、券商的年报审计活动进行直接监管，对监管对象进行部门间接监管，明确区分会计责任、审计责任和监管责任。此举事半功倍，解决了监管人员少、上市公司剧增的难题，提高了市场自我纠错的效果。经过五年努力，此系统工程已完备并在全国证监系统推广。

　　2006年率先实行内幕信息知情人报备制，要求辖区上市公司存在向大股东、实际控制人报送非公开信息的，要对知情人登记并报备，名单后来扩至直系亲属。一旦信息泄露，立即按单稽查。此类情况为市场顽疾。深圳证监局顽强地推动这一立足国情的“艰难创新”，如今已被中纪委、公安部及证监会五部委联合发文在全国推行。

　　针对近年中国投行弊案频发、行业野蛮生长的情况，2010年末深圳证监局对IPO业务收入占全国48%的辖区投行启动专项治理，力图达到一隅动全城之效。由于投行多为券商独立王国，问题尚未形成群体危机，此仗极为难打，但张云东举全局之力攻坚一年终于显现功效。

　　他们还狠抓上市公司财务基础建设，开发券商远程实时非现场检查（稽查）系统……

　　这些事情费力未必讨好。如果无功而返，张云东就是个拿着长矛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他说，能定下心、横下心来干成这些事，凭借的不光是责任心和强势作风，更重要的是依靠辩证法，实事求是独立思考，才能找准方向，用对方法。

　　“深圳证监局在监管方向上有五个标准：遵守法律法规遵循法理精神；坚持资源配置优化主线不偏离；保护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维护市场秩序；促进市场效率。这在哲学上就是抓主要矛盾。资本市场监管工作纷繁复杂，千变万化。我们遇到问题就拿这五个标准来衡量，看监管作用力指向哪里。”

　　“比如说我们局设计的客户保证金第三方独立存管方案为资本市场做了贡献，就是抓主要矛盾。当时出台了很多政策，又是设高压线，又是颁布禁令，都不解决问题，因为没有釜底抽薪。你必须用制度解决问题，让他挪不了！”

　　对于深圳证监局的作为，很多人赞同，但也有人说张云东“守着深圳的地，操着北京的心”，“快退休了还没事找事，不懂广结善缘”。就算别人不以为然，张也不以为意，“我们真不是标新立异，很多事都是逼到头上了。是个兵就要守好阵地，发现情况能无动于衷吗？那样就是失职渎职。”

　　在这位局长的监管哲学中，方向感是第一位的。对于如今实施的严格的退市制度，遏制垃圾股重组等，他大声叫好，因其对这一制度已呼吁多年。

　　股权分置改革解决了资源流动问题，但资源流动并不代表流向正确。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流向问题，这就必须解决绩差公司重组泛滥和退市问题。

　　“有人说，退市岂不是让老百姓的钱打了水漂？他们的利益不就得不到保障了？这就要讲辩证法，讲孰大孰小，孰轻孰重，局部和整体，当前和长远的关系。你保护了一部分投资者的利益，却妨害了资本市场优化资源配置功能的发挥，也毒害了市场文化。只要垃圾股咸鱼翻身的效应在，投资者就会如蝇逐臭，趋之如鹜，让所有的投资者教育付诸东流。况且，借壳重组衍生出大量的财务造假、内幕交易和市场操纵，最终损害的是广大中小投资者的根本利益。”

　　与张云东有着25年君子之交的中集集团总裁麦伯良说，张云东是个执著地只想把事业干好的人，是自己钦佩的少数官员中的一个，“这个人如果觉得什么不对，就想把它的土壤都挖掉。”

　　不过，麦伯良说张云东并非完全不接受别人的意见，“我曾经和他讨论分拆上市的话题，他坚持说这容易损害中小股东利益，我就认为这应该交由市场和投资者选择，后来他可能同意了这种看法。”

　　张云东崇尚辩证唯物主义，也号召下属学哲学。在深圳证监局干部的书桌上，常能看到《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反杜林论》之类的书籍。张云东说，深圳证管办在早期继承了市体改委徐景安老主任的教导，做智力型干部，不做权力型干部。他后来又发展了一条，做思想型干部，不做工匠型干部。

　　他认为，有了思想武器，监管部队才能有巨大持久的战斗力。

　　睹世伤情担当政委无“边界”

　　基金处副处长吴曼至今记得一件事：2003年，深圳证监局搬往新楼的时候，张云东红了眼眶，对着自己的办公室行了一个军礼作别。

　　他将深圳证监局管理得宛若兵营：这里每天早上8点30分上班，食堂到8点20分就不许人进入，8点25分服务人员会关灯以示督促。如果局长通知9点半开会，办公室就写成9点25分，生怕万一有人看错表迟到。走进这座大楼，任何人不许吸烟。

　　在这里军规如铁。多年前，深圳证监局曾决定查处一家违规证券经营机构，未想消息泄露，去外地出差的张云东刚下飞机就接到老总的求情电话。他勃然大怒，要求局纪委排查，随后泄密者顶不住压力“自首”。张云东警告有下次一定开除！自此监管行动再无透风。

　　为培养员工的意志品质，张云东自2003年开始带队重走长征路，红军当年走过的若尔盖草原是第一站。吴曼说，在这座海拔3500米的草原上足足走了35公里，受不了的女孩子说，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张云东的身影简直感到绝望。但十年下来，大家习惯了这种拉练：先顶住极度疲劳，后感受容光焕发。

　　这名指挥官越来越像“政委”了，只要有机会，他大会小会上都要讲人生观、价值观、责任感、使命感，讲人活着必须为国家和民族做贡献，告诫年轻人千万别因“金钱至上”毁掉幸福，千万不要迷信风水、鬼神而自甘堕落。

　　他很得意，自己带的部队被称作资本市场监管铁军。2010年，中央要求对各单位进行巡视，这是找毛病的纪律检查。在深圳证监局呆了两个月，最后组长代表巡视组全体成员给了张云东两个字——“震动”！说这里不但业务过硬，而且最讲政治，讲实事求是而非“假、大、空”的政治，最后还评价“深圳证监局没有信仰危机”。张云东说，这是他一生听到的最受用的话。

　　然而，他的部队并非生活在真空里，社会环境的急剧变化让张云东越来越感到担忧：民众的精神层面已开始堕落，金融职场的精英们极度浮躁，年轻人的国家意识太过淡薄……最近几年，不管在局里局外，只要有机会，他就要不遗余力地宣讲自己的精神信仰。

　　于是，张云东的监管责任和社会责任经常跨界，在记者眼里，他已像整个深圳资本圈的“政委”。

　　2008年，电影《南京》公映后上座率不好，张云东就让局里发文件倡议深圳辖区的证券机构组织观看，“对民族屈辱史不能无动于衷！”而去年上半年，他让深圳投行进行的“检讨会”更是令人感喟。

　　为改变保荐人项目操作“萝卜快了不洗泥”的局面，2011年深圳证监局将辖区投行专项治理列为一号工作。初见成效之后，张云东表示虽然自查出的问题不问责，但投行人员要作检讨，对错误要有深刻认识。

　　“又不是文革年代，还做检讨？”“没完没了，打落水狗吗？”不满和疑虑随之而来，张云东坚持认为，必须要“从灵魂深处总结”。对一些检讨不深刻的证券公司，他还亲自到现场坐镇。

　　在张云东参与的一家券商的二次现场检讨会上，一位部门负责人坦承，在投行文化里“急功近利已深入骨髓”。一切均以尽快过会为目的，缺乏对投资者的责任心，甚至是为了应付和糊弄监管部门。一些年轻人坦言，“如今过着太注重物质的生活，心里觉得幸福感在下降”。张云东听完后，用三个词评价：“坦率，坦白，坦诚”。

　　2011年5月在与华泰联合保荐人座谈时，张云东鼓励他们志存高远，做负责任、懂专业、有品位的投资银行家，勉励年轻人不但要对保荐项目负责，还要对国家负责，对中华民族负责。他在结尾时说，“在座诸位和我一样，都是凡夫俗子、小人物，所起的作用有限，不可能扭转乾坤，但是社会的进步、国家的昌盛、民族的复兴，就靠我们这些小人物，通过我们微不足道的努力，来形成一股合力，推动这个社会、国家往前走。”

　　会后，有些保荐人激动不已，表示很久没有人与他们做精神思想层面的交流，使他们静下来想想人生的意义。

　　年轻人的正面回应极大地鼓舞了张云东。2011年8月，在辖区上市公司信息披露会议上，他又与董秘们交流，畅谈人生要求真与务实，不能浑浑噩噩。2011年底，他与辖区内所有的基金经理聊天，送给他们三个词“尊严、戒躁、尽责”。

　　尽管他有些天真，有些固执，似乎还有点把自己的逻辑强加于人，但在张云东的身上有一种如今已非常稀缺的东西，而这正是他最为可贵之处。

　　“责任、荣誉、国家。这三个神圣的名词庄严地提醒你应该成为怎样的人”，这是62年前一位西方将军说过的一段话。这种军人发自肺腑的家国情怀很适合张云东。

　　今日换岗 老兵精神不退休

　　“一场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造成的危害绝不亚于一场战争。保卫祖国的海疆安全是你们的神圣义务，保卫祖国的金融安全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实际上是不同战线上的战友，无论是谁的防线崩溃了，都是国家和民族的灾难！”今年3月22日，张云东在海军兵种指挥学院对全院官兵演讲时慷慨陈词。

　　四年前，张云东成了这里的兼职教授。他说自己陶醉于同军人相处的感觉，在使命感和责任感上总是能产生强烈共鸣。他说自己一定“裸退”，不再担任任何职务，但这个教授还是要继续当下去。

　　这位给海军讲课的教授，军旅生涯是从空军开始的。

　　出生于陕西澄城县一个干部家庭的张云东，打小的理想就是当兵。然而阴差阳错，他直到20岁才如愿入伍，坐了5天闷罐子火车，又换乘汽车颠簸8天，来到了新疆和田的空军基地。战友王宪法至今还能回忆起，这位身高1.87米的大个子是部队学习的模范，床下的抽屉里全是书。

　　四年退役后，张云东进了工厂。他说，这是自己“人生道路上唯一的一次，也是刻骨铭心的一次弯路”。好学的他后来在陕西省委党校学习了四年经济理论，撰写的一篇企业经营机制改革的论文在京获得大奖。

　　1988年，已经36岁的张云东出差来到深圳。他敲开了深圳体改委主任徐景安的门。交谈之后，徐景安觉得这个年轻人对股份制公司的研究很有想法，就把他调了过来。

　　在深圳，张云东命运发生转折。他渐渐建立起自信，终于找回了“兵”的感觉。

　　1990年，由于深圳市已经发行了股票，被国务院发电报授权草拟相关法规。这位深圳体改委干部争取到了机会，由他起草的《深圳市股份有限公司暂行规定》获得认可。这份《暂行规定》后来被看作中国资本市场第一部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高西庆评价，“在监管系统里有三个非科班出身但最后非常专业的人，他们就是张云东、李小雪和张宁”。

　　1993年，张云东所在的部门并入新成立的深圳证管办，他自此一步未离，一待就是二十年。或许是大器晚成的经历，让他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我清楚，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大兵。在和平年代，能在深圳这个中国资本市场的前沿哨位上站岗，实乃一生最幸运的事。”

　　每当回顾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张云东都要表达对深圳的感谢，他说唯有深圳这样的平台，才能成就他们这支监管铁军的事业。“这座移民城市领改革开放风气之先，市场化发育程度在全国最高；这里政府开明，还成就和聚集了一个中国最大的优秀民族品牌企业和企业家的群体，对证券监管者来说，这实在是太好的富矿了！”

　　而他的“爱岗”几乎到了极致。“五一”过后，待退的局长还在工作会上反复叮嘱，“金融机构内控治理是我在证监局的最后一役，今年刚开头，很遗憾没做完，拜托各位，一定不能做成半拉子，要善始善终啊。”在场的一些监管人员流下了眼泪。

　　记者问张云东是否“恋战”，他说是珍惜不留恋。“只要还守着一个阵地，自当尽责，什么仗都打好。啥时候上面说你歇了，我转头就走。”

　　这个人到底最在乎什么？他的老上级徐景安说，人的自私在于追求成就和幸福感。幸福是一个人的终极目的，有的人将其视为物质；有的人则将其视为人生价值的体现，张云东属于后者。

　　5月29日，在他的欢送会上，一位年轻的深圳证监局干部送上了自己深夜无眠写下的一首诗《老兵》，结尾如下：

　　老兵

　　今天你就要换岗

　　但没有人会忘记你的赤胆衷肠

　　没有人会无视你挂满胸前的

　　勋章

　　老兵老兵

　　请放心

　　明天还有我们

　　继续为祖国的金融安全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