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万盛：政府对市场干预太过强大

　　新浪财经讯 由中国经营报社主办的“中国经营论坛(鄂尔多斯)”于2011年9月8日在鄂尔多斯举行。上图为前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研究员黄万盛。

　　以下为演讲实录：

　　黄万盛：感谢主办方，感谢各位嘉宾，非常荣幸有机会来到鄂尔多斯新城，向各位汇报近期以来关于美国经济危机的研究，这是我的不成熟的想法，和大家一起探讨。

　　从2007年爆发美国融危机至今，将近5年时间了。到目前为止，基本没有看到任何好转的迹象，虽然美国政府采取了很多的动作，但是仍然不够推动经济的复苏。

　　美国政府总投入的救市资金总量将近4万亿美元，第一次购房者补贴7000美元。但当这笔经费用完之后，因为房地产的整体低迷，加上失业率，导致房屋滞销数量增加。美国房地产研究专家认为美国房市现在还有10%的下降空间。

　　另外美国政府推动新能源计划，尤其是风能、太阳能这一类的新能源技术，但是因为引进的风能设备，后面全部都有china的字样，全面反对。所以新能源的计划也几乎搁浅。

　　美国政府同时推动过小排量汽车换新计划，短暂了拉升美国制造业。汽车工人的福利成本使得每生产一辆车就要亏损1000美元。所有的措施，没有挽救美国的衰退，不是说没有成就，而是说如果不做将更坏。所以最近的情况，变得更加恶化，原来只是金融领域的问题，现在更研究的表现为：美国政府债务与美元信用的危机。美国的债务，一部分用于行政开资，美国降低行政开资，是因为债务庞大。另外一方面，是美国政治实体的分裂。所以美国媒体已经认为：美国的党派利益超过了美国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美国的失业率高达9.1%。这个9.1%是指在政府登记领取失业金的人口，不包括失业金额度领完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人，如果加上这部分人，美国的失业率占17.5%。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数字。

　　美国制造业非常低迷，环比增长接近50%，这是近三年以来，最低的水平。危机以来，美国的这一数据只有一次提升，是通过裁减企业人口，用失业率换来的，通过大量的裁幅来提高制造业的经济效率。但是8月份美国新增的就业人口为零，所以美国的失业情况是空前严重，消费能力大幅萎缩。美国全国有将近15%的人，大约4600万人，领取政府的食品补贴，买不起粮食。加上美国的最近的债务危机，使得这个食品发放的福利，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都成为很大的问题。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使得经济如此乱向。对美国经济危机，现在美国的主流媒体，有很多反思的文章。华尔街日报、外交大西洋月刊、新闻周刊等重要媒体，发表了很多的文章，这些文章大多出自媒体评论家、政治家、经济学家，涉及到经济政策、政府职能，甚至是经济制度和价值理念。但这些文章都不足以揭示存在的问题，所开的药方，也不能解决治愈美国的问题。在意识形态、生活方式，甚至核心价值方面，深入了解问题的症结，综合美国的反思，我认为有几个方面值得我们思考并且借鉴。

　　第一、美国自由市场债务券的影响。无论官员、学者、普通百姓，绝大部分都是市场主义者，甚至一些有左派倾向的学者，在经济问题上，也是市场主义者。就像哈佛大学的著名学家丹尼尔贝尔，在经济上是社会主义者，凸现一个社会结构自身的复杂性。但是在美国这样的人是极少数，特别是最近20年来，随着苏联东欧教条主义计划模式的解体，美国更是认为自由市场经济是人类最终选择。原本主张在市场基础上，发挥政府得主导作用的凯恩斯主义也彻底边缘化了。因此市场唯利是图，市场一并导致垄断。市场不能解决分配问题，不能解决消费差距。市场会消减精神价值，而专注于物质价值，所有的这些古典经济学家的警告，基本被抛弃了。银行家们完全脱离政府的管制，以房地产贷款为基础的各种衍生品，可以比房地产价格高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格，纵横在金融产品市场上。

　　亚洲金融危机不会在美国发生，因为美国有最健全的市场制度，现在美国金融危机的规模，比亚洲严重得多。

　　格林斯潘回答：因为错误的估计了市场的纠错能力。这是老实话。到了格林斯潘这里，终于看到市场不能完全自我纠错。现在，在这块意识形态的之下，即使采取必要的政府干预，已经非常困难。奥巴马在最近的几次讲话中，多次提到中国的发展，企图用中国的经验，比如发展基础设施，拉动国家经济的模式，来大规模的推动美国基础建设，拉动美国的经济。他多次讲到，中国的高速公路、中国的铁路系统，中国的机场以此对比美国。通过这个途径，来解决美国的就业问题，但是遭到共和党议会的坚决反对。理由是政府不能直接干预经济。民间资本占97%，政府只占3%，如果没有大规模投入，政府能起的作用很微弱。现在民族党内知识分子呼吁：把政府干预基础设施解决就业，与共和党国会的主脑，完全公开给美国人民，让美国人民来做选择，恐怕很难。因为债台高筑使美国人民恐惧政府继续借贷行为。

　　中国有双重困难：

　　第一、中国的市场很不充分，非常的不充分。但是，市场的各种弊端，已经应有尽有，另一方面，政府对市场的干预太过强大，各级政府决策适当，造成投资浪费依然严重。如何发展市场经济，防止市场经济成为市场社会，同时如何有效的通过政府发挥公共抑制，对市长的干预调整，而又避免行政权力的瞎指挥，这是艰巨的课题。

　　但是正因为中国处在这个双重课题之中，中国更有可能坚固力臂，在这方面完成制度和观念创新，走出兼容性更好的经济体系和结构。

　　第二、消费主义需求模式的影响。治国宗教学家，马克斯韦伯(同音)认为：一切财富属于上帝，个人创造财富，不是为了自我消费，而是展示上帝的荣耀，因此才有财富的原始积累，才有扩大再生产，但是现代资本主义改变了这种信念，现在资本主义的市场真正动力是消费，没有消费就没有生产，没有市场。因此鼓励最大规模的消费，成为获得最大利益的不二法门，在美国，延迟毛量(同音)，借贷消费，成为美国生活方式，个人、企业、国家债务总量达到211万亿美元。如果把个人信用卡消费、房屋贷款消费、国家债务综合起来是211万亿美元，以现在美国GDP的规模，美国十年GDP不做任何消费，才能补起这个债务窟窿。因此它形成了一套怪异的经济结构，用世界性的资源来维持这种生活方式，加拿大的木材、中东的石油，南美的矿产，中国及亚洲国家的制造业，墨西哥的农业劳动力，成为支撑美国的重要资源，而美国只需要出口高科技，扩大美元供给，就可以成功运作这种模式，这种经济运作方式，为全球经济埋下了极大的隐患，劳动力价格极端的不公平，最终将导致现有秩序的崩溃。世界经济格局重新洗牌，这是非常危险的。我们正处在世界性的价格剪刀差之中，50年代，中国因为要发展城市工业，人为的通过政策实行农产品价格剪刀差，压低农产品的利益，来补贴城市的发展，但是，今天是发展中国家与美国的价格的剪刀差，美国目前的物价，全面的低于中国。无论是汽油、食品、服装、家电设备、汽车统统比中国便宜，中国的收入远低于美国，中国的生存成本比美国更加昂贵。一个社会生存成本高昂，必然导致劳动力价格高昂，必然削弱企业和经济的竞争力，这个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50年代，农产品价格剪刀差，面对着是无权无势的农民，今天的价格剪刀差面对主权意识强烈的国家存在。各种货币战争，本身就拉起一个危险时代的帷幕，中国现在强调拉动内需，发展经济，美国教训是需要检讨的，我们需要基本的内需，来保障人民的基本生活和逐步改善，而不能鼓励铺张和重欲的奢侈消费，重要的是摧跨一个贫富均衡，摧毁一个民族的精神价值，不能因为GDP毁掉我们的精神家园。

　　第三、制度主义的影响，亚当斯密、韦伯、亚当克，有一种游戏规则，韦伯把这种规章法律称为理性化的资本主义，一个观念是：只要制度完善，市场就绝对立于不败之地。这就形成意识形态上的制度主义者。真的那么简单吗，现在美国有较强的反思，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提出理性的概念。就说：有这种人，是谦谦君子，他的所作所为合规合法，他懂得利用市长的制度，来挣大钱，发大财，可是缺一样东西：“情”。因为他挣钱的过程中，被搞得倾家荡产的人，好无同情，这是不是美国社会所需要的人。这是麻省理工提出的一个重要理念。这是一个制度主义的产物。毫无疑问制度极其重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制度终究是人来定，总有各种缺失，不是万能的。一个健全的经济结构，要有深刻的同情，尤其是弱视群体。普罗大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有一句：君子爱财用之有道。更重要的是道义，所以我们不迷信，发展经济，提升人格，汇率天下。这才是经济的王道。

　　第四、功利主义的影响。美国是实用主义的国家。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是卵生姐妹。一个国家经济领域，有些行业利润大，挣钱快，有些行业利润低，有些行业甚至还要赔钱。但是所有行业都是人们生存必须的。如果只追求高利润，高回报，经济就会失衡。市场虽然可以最终调节这些失衡，但是调节的周期和在周期中遭受创伤和损失，还是人民大众。更何况有些失衡就是市场制造出来的。一双耐克球鞋，在中国进口价格是15美元左右，在美国本土生产差不多200美元的成本，有哪个资本家会进行这种生产？在这种结构下，美国制造业中，鞋帽、服装、工具、玩具、文具等等大量流失，美国认为，高科技产业的高回报，足以弥补平衡美国的经济的经常帐。而制造业流失的问题，可以通过服务业平衡。高科技对就业的需要基本是负面的。每一次高科技的利用都是劳动力的大调整。而服务业的前提是消费能力。当失业人口增加，意味着消费能力萎缩，服务业本身就是就业率的结果，而不是就业的前提。现在，甚至为了降低美国的服务成本，大量IT产业的服务，早就转到了印度。你在美国打一个电话，给什么电脑公司，这个电话接听者在印度，不在美国本土，他对就业有什么促进呢？美国最困难的问题就是就业。罗斯福当年的新政拉动就业。共和党的人士鼓吹要恢复制造业。美国企业家现在手里就有20000亿现金，资本家的困惑是找不到可以盈利的方向。农业工业化发展留下了巨大的后遗症。垃圾食品引发的各种疾病的医疗成本。在经济利润的总平衡上，农业的工业化改造，可以说是负增长，每一个美国人年均医疗费用是9000美元，仍然不能满足医保需求，健康的灾难是从那里来？值得我们深思。现在美国的一些大企业，在置换资产。这个动向值得我们注意，毫无疑问，经济是要追求利润，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并不是经济的最终目的。经济活动作为人类的社会活动之一，它的根本目的是经世济民，让社会更美好，让人民更幸福。中国仍然是发展中国家，我们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也有很多困难，发展不平衡，也是中国的问题，工业与农业的不平衡，房地产与其他基础产业的不平衡，国企民企的不平衡。各种不平衡已经严重制约到中国的经济发展。值得我们借鉴美国的经验总结。

　　第五、货币的政策影响。美国过渡依赖货币手段，而最终不仅害人，也害己，在最近的30年内，美国经历了三次金融危机，80年代中后期房地产泡沫的金融危机，20000年IT引发的泡沫金融危机，2007年次贷，衍生品金融危机。

　　首先危机都在金融领域，IT的危机，企事业是金融危机，银行资金大量进入IT产业，发现泡沫风险巨大，开始撤资。引起资产大崩溃。从140多点跌到60点。那为什么没有引起银行大规模的倒闭？主要原因是2001年发动对美国的袭击，美国立即以反恐为名义，向市场注入了几万亿元的流动性，这些许增的流动性进入了房地产。本来应当由几年消化IT泡沫的金融危机，但是它被掩盖。

　　第二个特点是危机的节奏加快，一次比一次的周期更短。这说明危机并没有消化。而是制造新的泡沫来代替旧的危机。因此泡沫的规模，必须比前一个危机更大，才足以解决前一个危机的问题。

　　这里我们看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的经济学家们所担心的，由于市场供求失衡，所导致的牛奶倒到大海里的这种产业性的经济危机不见了。包括英国、意大利、亚洲金融危机在内，最近几十年内的经济危机，全部都是金融性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世界进入了资本主义的新阶段，利用货币增量，操纵利率杠杆，已经成为世界的普遍模式，中国也不例外。换言之：我们将会长期的深陷在泡沫化和金融危机的双重打击下。我相信大家会恢复过来真正回到产业基础上，但愿我们的代价不要太大。

　　最后因为美国危机的原因，更多揭示了美国意识形态经济秩序中存在的问题，我不希望给人们留下错误的印象，好像美国一无是处，美国能够成为世界强大的国家，有很多丰富的经验资源值得我们学习。学习的过程中，同时也要注意美国存在的问题，使我们少走弯路。而且更重要的是世界经济结构和秩序，从全球化以来，进入了重要的转型期。人类正处在观念创新和制度创新的重要历史时刻，在这个条件下，中华民族的政府精英、学术精英、文化精英、企业精英，应当可以形成深刻的共识，把中华民族的智慧和其他民族的智慧结合起来，为人类的未来开创新的典范，这应当是我们这代人和今后几代人的共同使命。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