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凯：微博促进政府转型

　　由国家发展改革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办，佛山市人民政府和新浪网共同协办的“2011·佛山智慧城市与社会管理创新经验交流会”于10月29日在佛山市举行。

　　以下为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点评实录：

　　主持人：接下来进入到今天上午最后点评的环节，按照议程的要求，本来两段讨论中间会请专家汪玉凯进行点评，第一段讨论后，我发现两段的主题在一起，就不请汪老师上来两次，请汪老师一次上来说个痛快，下面有请国家行政学院的汪玉凯教授点评。

　　汪玉凯：谢谢主持人，非戳高兴能够参加“2011·佛山智慧城市与社会管理创新经验交流论坛”，我没有想到，竟然将微博(http://weibo.com)作为主题。今年8月份在杭州，人民网和腾讯网办了政务微博与社会管理创新，让我在上面发表观点。我今天的角色是点评，我认为是非常困难的，不说前面的主题演讲，一位市委书记，一位中心主任，演讲内容是高瞻远瞩，后面的八位嘉宾，我点评的官员和嘉宾，我进行点评也是有难度的。

　　八个人演讲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政府官员，我们发现有五位政府官员，政府官员中又分为两位，一类是中央政府的官员，制定政策的，还有三位官员是实践者，在地方有丰富多彩的实践和应用。

　　第二类，两位非常知名的运营商，新浪和腾讯，如果说没有这两位运营商竞争的格局，没有他们提供这一平台，微博不会发展的这么快。

　　第三类，一位专家，人民网的舆情检测室，用第三只眼睛来看微博和政策制定，看社会的创新。

　　八位嘉宾的发言变成三种类型，两位官员从整个政务微博发展的方向路径政策进行了全方位的解读，谈到了国内，也谈到了国外，我们很解渴。

　　三位地方实践者给我们提供了非常丰富多彩的实践，实际上我认为政务微博如果没有应用的话，就枯竭了。实践中遇到丰富多彩的应用，才有强大的生命力。

　　两位运营商，新浪、腾讯微博竞争的格局中，很多的网站都在上微博，前不久在人民网做节目，他们非要让我开微博，实际上已经开了博客，前天下午在新华网解读六中全会的精神，也要让我开新华网的微博，给我开了很多的微博。

　　运营商为我们提供了强大的技术保障，平台支持，当然最后讲的内容是，人民网的舆情检测是第三只眼睛，来看这件事情，看微博发展的态势，看主要的政策，看主要的走向，刚才的秘书长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我的点评是不到位的，如果点评的话，我下面谈自己的一点感受，通过这么多的领导和专家的讲演和运营商的发言。

　　我用一句话概括我的观点：微博倒逼政府转型。包括今天探讨的智慧城市和社会管理创新。我讲三个观点。

　　第一，微博的崛起，代表着中国社会力量的崛起。

　　第二，微博对政府的监督作用，彰显了公民社会的巨大力量。

　　第三，微博的快速发展，促进政府转型，或者是倒逼政府转型。

　　我们在讨论微博的时候，不要将微博仅仅局限于问政于民，应该从更大的视野进行讨论，微博的崛起在一定意义上代表了中国社会力量的崛起，中国传统社会是强政府弱社会的结构，政府一直处在非常强势，计划体制下，是不能允许其他组织存在的，只有四种组织合法的存在，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集体经济，除此之外其他没有合法存在的法律依据。

　　那个时候，政府的红头文件有非常高的权利性，毛主席一声命令，中国搞了十年文化大革命，这是社会没有开化的阶段，现在社会进行了洗礼，多少人将自己的命运拴在领袖的战场上，一方面说明了我们的成就，一方面说明社会没有开化的悲哀。改革开放后，社会发生了变化，有三股力量是强政府弱社会的格局正在发生改变，市场经济的发展，直接培育了个人的自强自立，竞争的趋势。如果没有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的个人不会有这么多的诉求，也不会对政府有这么多的愿望。

　　第二，市场化的改革，为中国民间组织的崛起，为中国民间组织的存在发展提供了强大或者是非常重要的契机。现在在全国注册的社会组织一共有45万，省市以下的就更多了，全国有数千万级。现在的社会不像过去，只有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和集体经济是合法组织，大量的民间组织都孕育而生，社团组织，非营利组织，第三部门，NGO、免税组织、自愿组织都是这样的。

　　第三，网络的崛起，网络的崛起在当前情况下，我们的感受就是微博的崛起，这是中国社会力量崛起的重要标志。

　　我们进行分析，为什么微博产生后，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我认为微博的力量首先来源于互联网发展本身的巨大力量。大家知道，我认为网络游四大特点。

　　第一，为所有社会群体提供了开放的平台，谁都可以在网络上发表观点，甚至可以不暴露你真实的姓名，这是前所未有的。

　　第二，开放了平等表达意见的平台，不受身份的限制，只认意见领袖，不认职位。前不久我在人民网，他们搞了一个节目就是网络生态环境的分析，就请了两位，我是专家，还请了著名的网友叫做“十年砍柴”，号称网上有500万粉丝，他就是旅游编辑部的编辑，原来在中国《法制日报》当了八年的机制，一直跑全国人大，对媒体比较熟悉，一直坚持写博客，后来就变成了微博，现在网上有很强大的号召力，这是平等的平台，不认身份。

　　西安市某区有公开选择党政领导干部的七步选拔法，网友一片哗然，有的网友是坚决反对他们的做法，结果西安区请了很多部长级，包括全国人大的官员，也将一位网友请来，就是反对的网友请来进行讨论，跟部长、专家学者进行讨论，这位网友是什么人，是四川的一位农民，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反对这样的做法，竟然被对方作为贵宾邀请，购买了机票让他跟部长一起讨论问题，他认为是不可思议，因此网络只认意见不认身份。

　　第三，虚拟的平台，虚拟的社会，现在讨论网络社会有两种概念，一种是实体的网络社会，一种是虚拟的网络社会，实体的网络社会是现代信息广泛使用后，使传统的人和人的沟通方式，单位之间的沟通方式发生了变化。但是我们在谈网络社会的时候，谈的都是基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虚拟网络社会，现实中有的在网络中都是有的，因此是虚拟的平台。

　　第四，无疆界的平台，不受地区的限制，全球任何一个地方，登上互联网，都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因此微博的力量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互联网本身发展的地方，大家看到互联网的发展是非常快的。现在网民有4.85亿人，微博是1.95亿人，去年年底的时候，全国的微博只有6300万，短短六个月的时间，微博快速的上升到1.95亿人。快速的增长又是以技术支撑为主的，现在全国有2.16个IP地址，例如网上推广的管理是不可能的，因为技术上无法保障，4.5亿网民，入网计算机是2.2亿台，一台计算机不能有一个IP地址，一个IP地址有很多人发言，不能知道有谁控制的，因为IP地址是由美国人控制的，由他们分配的，我们2100万个CN中国域名，我们有278万门户网站，我们的手机用户接近9亿。

　　这些信息化和基础设施的快速普及，网络规模全球第一，超过了美国，前面讲了很多微博的特征，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归纳，我认为有三大特征。

　　第一，可以快速传递信息，2010年的计算机评价，全球500强的评价，去年中国第一，每秒达到2750万亿次，不到1/10秒，可以将全球网页全部扫描一遍，中国有6亿张网页，不到1/10秒就可以全部扫描，以计算机的快速运算为主的，2010年日本的计算机达到了8612万亿次，所以说微博在网上快速传递是以计算机快速的运算为主。运算速度、存储能力、网络带宽，我们在“十二五”期间，每个城市家庭下行100M，上行50M，那个时候家里下载电影就是2秒的事情，那个时候传输的速度还会更快。

　　第二，排山倒海式响应，一个网络事件，一个事件在网络上发生，就会排山倒海式的响应。

　　网络舆情秘书长讲，前一阶段灾难救助的问题，谁转载我的帖子，就给一元钱结果有8000多人转载，结果得到的8000元的善款，后来又有人发信息，谁转载我的信息我就给一块钱，救助小女孩，就有49万人转载了，结果得到了49万块钱的善款。后来又有人发布这样的信息，谁转载我的信息，就给一块钱，结果有85万人，结果就捐助了85万元。

　　第三、瞬间被放大，很多的事情瞬间被放大了。网络的属性以及传播的特征，为微博参与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手段。

　　微博的崛起代表中国社会力量的崛起，包括主要制定政策者的官员要看到这一趋势，微博对政府的监督作用，彰显了公民社会的巨大力量。

　　微博的作用可以从很多的角度进行概括，大体有几点。

　　1、对政府和社会的行为进行全方位的监督，人人是记者，人人都在办报纸，你开了微博，上面有10万粉丝，就超越了很多的报纸了，有100万粉丝和500万粉丝，可能人民报都无法发行这么大的数量。

　　2、可以对政府及其公务员的不良行为进行爆料，校对政府行为，为揭露腐败案提供线索。中纪委和监察部提供的信息，相当多的腐败案件就是通过网络的线索，微博等等举报，通过民间的渠道举报，查了以后，将这些大案暴光天下。

　　3、政府公共政策及其处理公共事务的评价，积聚社会的共识，快速形成放大效应。这一点我们需要分析，我们都看到了网络上有杂音，有造谣惑众，有散布谣言，我举一个例子，今年7月份，在广州增城发生了三件骚乱，重要的原因之一是网上造谣，四川籍两名打工者在摆摊的时候被人活活打死，导致大量的四川民工往广州增城聚集，发生了两天的骚乱，后来将两个人拿出来，放到电视上，看他们是否活着，政府没有办法将两个人拿出来露面，网上确实有杂音和造谣惑众，任何网络的主流民意最后都是非常清晰的，社会的价值判断是看多数人，看网上反映的网贴和微博的主流民意是什么，多数是代表人民的心声。主流媒体在事情的前后也会发生改变，例如药家鑫，就是西安的杀人的大学生，报道后，大家认为应该千刀万剐，主流媒体随着网络视件不断的发展和改变，也是不断的转换，这就是对民意校正的过程，因为人有基本的价值判断，无论有多少噪音和造谣惑众，网络媒体形成的主流声音政府要高度关注的。

　　郭美美事件最后演变为卢美美事件，事件是很简单的，就是小女孩悬浮，引发了官办事业的极大的质疑，我们对此付出了代价，很多的决策都大幅度的下降的，从长远来看，这未必不是好事，现在赵女士担任了红十字常务副会长，跟他很熟悉的，今天下午到海南参加会议，他在会上演讲，他是国家计生委副主任，临危授命，到红十字担任常务副主席，从长远来看，如果没有网民校正的力量，捐款事件是否会及时的在平台上公布信息，大家捐赠是多少，捐款项到了哪里，大家是糊涂的，大家是不了解的。

　　还有动车追尾事件，前后过程微博扮演了非常重要的力量，微博使实践愈演愈烈，我概括为八个字，发布、动员、拷问、反思。第一时间发布，两辆车追尾了，没有任何的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赶到现场，1500人在车上，有的人付出了生命，有的人受到了惊吓，有人拿出手机发布微博。

　　奥巴马说乔布斯最大的贡献是使人们兜里揣着互联网，乔布斯使电脑个人化，数亿人自发的纪念乔布斯，很大程度是纪念他的创新，他站在世界消费潮流的顶尖判断未来的消费趋势，对人类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7.23”动车事故首先是微博快速的发布，发生的追尾，之后动员中间的老百姓到现场救援，动员老百姓到血库献血等举措都不是政府动员的，而是微博和网络动员的。充分的反映了绝大多数人的爱心和包容心。

　　第三拷问，事件没有处理好，人还没有完全的救完，官方就拖车，20多个小时救出来的小女孩还说是生命奇迹，地震后是72小时是黄金救人事期，你不信我反正是信，王勇的下台，是体制的悲哀，不是他个人说的，而是体制让他下台，我们就需要反思，政府的机制是否需要改革，包括铁道部长的腐败，引发出20多位铁道部长的腐败，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掌握千亿的铁道部建设资金，这个机构到底如何改革，尽管事件本身由生产安全事件，发展为社会事件，上升到政治事件。后来成立了事故调查小组，这件事情本身从开始到最后，网络、微博发生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4、政府可以利用微博可以及时的与公众沟通，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现在正在讨论这一问题，官员的微博信息和政务微博的快速崛起。

　　这是2010年评出的最具影响力的政府机构微博的排行榜，绝大多数都在广东。广东省公安厅、河北省公安厅、广东省汕尾市公安局、深圳市公安局、肇庆市公安局、茂名市公安局、梅州市公安局，十大机构一半在广东，前面几位介绍广东做得好，汪洋书记第一次作为省内最高决策的领导人，他直接的约见网民。

　　上次跟网民进行座谈的“十年砍后来跟广东省书记见面访谈，这几年总书记和总理都到人民网和新华网跟网民访谈，如何看待总书记上网，网民的帖子如同雪片一样，这个时候上网，因为他看到了网民的力量。

　　比如说西藏暴乱，明明是居民暴乱，西方却是说宗教事件，网民说做人要厚道，不能这样报道。后来奥运火炬传递，在欧美发达国家严重受阻，难看到什么样的程度，在传递的时候，火炬手拿着奥运火炬跑的时候，突然掏出西藏独立旗，一边跑，一边拿西藏独立旗，后来马上得到的遏制，这是全国的网民动员全国海外人员保护火炬。地震网民动员全国人民支援灾区，网民的力量震撼了社会，也震撼了高层，一定意义上改变了三大公共事件发展的本身，2008年8月份总书记第一次上网，领导高层的频频上网就是对网民的高度肯定。

　　政府开微博的时候，并不特别的主张，政府官员用实名，用你的真名开微博，如果官员以县委书记或者是县长、市长这样的名义开微博，我认为政务行为和自然人的行为是分不清楚的，你受到关注，因为你的职务，如果换一个名字，如“八年放羊”，靠你的观点来吸引人，不是因为你的职务，因为你是县委书记，几十万人将你当成父母官，有什么问题都问你，你个人发言，就很难界定个人和职务的关系。

　　政府要大力开微博，政府官员以实名和职务开微博需要谨慎。

　　微博对政府行为的监督，提升了公民社会对公共权利的监督力量。这是中国最大的问题，我们的体制有很多的优越性，例如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集中力量办大事，这是西方国家几乎不能比的，我们提出最大的问题是，到现在没有找到四两拨千斤的对公共权力有效监督的机制。尽管理论非常的完善，实践中我们还没有完全的找到，否则不能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高级官员和一把手出了问题，一把手在很多情况下，监督很难对他们产生作用。。

　　微博的快速发展，促进政府转型或者是倒逼政府转型。

　　我的基本判断是，中国未来政府的转型是必然的，转型的方向朝着三个路径发展。

　　第一，管理型政府转向服务型，就如今天上午讨论的社会管理、智慧城市建设，政府要提供大量的公共服务。单一的经济建设型政府向公共治理型政府转变，过去几年政府将过多的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这是没有错误的，到了今天，政府的精力要适度的考虑，抓经济还有市场，要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力量，政府在推动经济过程中只是一只看得见的手，要发挥市场看不见的手的作用。

　　社会公共管理作用中，没有其他的机构可以替代，我们正在由单一的经济建设型向公共治理型政府转变。

　　第二、、手工作业型向电子网络信息网络方向转变，在此过程中，我认为微博已经成为倒逼政府转型最大的社会推手，微博已经成为倒逼政府转型的重大的推手，有几点。

　　第一、可以促使政府改变市政理念和市政方式，真正的体现以人为本，摆正主仆关系，政府本来没有任何的权力，老百姓将权力让给你行使，随时可以收回自己的权力，人民群众是主任，政府公园是仆人，但是现实中是另外的关系。通过微博的力量，使政府和官员能够改变施政理念，施政方式，更加的以人为本。

　　第二、有效的促进政务公开，浙江省委组织部长说要将权力放在阳光下运行，在玻璃房里面办公，让老百姓表达自己的知情权、参与权。

　　促进政府的科学化和民主化，减少决策的失误，现在很多重大的决策失误造成的损失是非常大的，现在在网络问政、问政于民起来后，通过公众的参与，可以有效的制约政府在决策方面导致的失误，大家看到只要中央重大的政策，涉及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都会通过网络征询意见，包括个税起征点，所有重大的问题，跟老百姓关联度高的，基本上都在问政于民，包括医疗改革制度都是通过大量的公众参与进行调研。

　　第四、促进政府收敛自身的行为，努力遏制腐败，改进作风，网络有不完善的地方，曝光个人隐私，这些年来，从华南虎事件开始，南京的天价烟事件，很多人通过网络曝光然后下台。我们的曝光导致公务人员在13亿人眼睛下工作，4.85亿网民每个人都是监督的人，任何人干事不会是孤立的，总会有人知道的，我们在规范网络行为的情况下，对政府官员和行为监督力度是非常大的。

　　最后说一句话，微博发挥很大力量，网络有强大的力量，但是网络参与也好，微博参与也好，一定要在法制框架下进行，不能侵害个人隐私，管理要在法律框架下引导，引导和法制手段为主，尽量少用行政手段，更有利于微博的发展和互联网的发展，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