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碚：当前的宏观形势和政策走向

　　新浪财经讯 2011年12月15日，由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EMBA中心主办的“十二五规划开局年与中国经济走势”2012人大商学院EMBA新年高峰论坛在人大逸夫会议中心第一报告厅隆重举行。图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学部委员、工业经济研究所所长金碚发表主题为“当前的宏观形势和政策走向”的演讲。

　　金碚指出，2011年上半年的首要问题是控制通货膨胀，以后都是紧缩性的政策，紧缩性的政策以后确实导致了物价的回落，中国实体经济增长乏力。金教授同时表示对中国实体经济的增长很有信心，他以纺织业为例，提出中国实体经济仍然有很大的升值和精细化发展空间。金教授还提出，中国的工业增长应高于GDP增长率。目前制约中国制造业增长的原因有很多，成本上升、资源约束和环境标准提高等。中国采取的是一条渐进式的发展道路，我们金融体制、财税体制、劳动体制、投资体制、社会保障体制等等应加快改革，以适应实体经济发展的需要，随之服务业也会相应增长。

　　以下是发言全文：

　　金碚：谢谢冯教授的主持。我今天给大家交流的话题是宏观形势与政策的走向。我主要十二五开局，到底中国会怎么样，中国国家政策上  应该怎么样走？那么大家可以看到现在中国，从宏观形势来讲，已经到了一个很纠结的时候。我们讲每个国家都要有经济的增长，经济的增长是实质的产品和服务的增加，我到底增加了多少东西。但是当实质的产品或者  服务它增加乏力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工具，所谓宏观经济  的工具政策，这个宏观经济政策主要在货币层面上进行操作，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增加货币投放，或者减少货币投放或者是增加财政支出或者减少财政支出。那么我们看政策的走势和经济的增长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政策，我们讲宏观政策始终在货币层面，当经济过热的时候我们采取紧缩，但是08年的时候受到金融危机的冲击，冲击以后我们又采取了保增长，增长是实体经济层面，宏观政策是货币层面，这两个不同的东西。所以我们就看宽松的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增长，财政上投资投多少，四万亿，财政上也一两个万亿，这样用货币政策来刺激增长率，但是要记住用财政货币政策来刺激的，必然有一个危险就是通货膨胀，所以一直到去年，今年上半年就发现了由于刺激的结果就出现了通货膨胀，通货膨胀以后就今年上半年我们政策2011年首要的经济问题是要控制通货膨胀，上半年。控制膨胀以后都是紧缩性的政策。紧缩性的政策以后确实导致了物价的回落，没错，但是你同时你实体经济 层面增长又下降，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就是这样。好像通货膨胀被控制了，但是经济增长率下调，我们  脑子里面始终刺激经济增长，用的货币层面，而我要刺激的东西是实体经济的，这个是世界遇到最大的问题，实体经济层面和宏观经济操作的层面，而宏观经济的操作层面，它是货币币层面，用货币财政来刺激实体经济增长。那么问题是，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你实体经济增长，它确实乏力，它就是真实的增长上不去。当你害怕通货膨胀的时候你有要一压缩，一压缩，实体经济又下去。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说有真实的经济增长的条件，这个时候我们就讲如果你采取了适当的宏观经济政策，它是有可能刺激出经济增长，这个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回答一个问题，中国或者是美国或者欧洲这些国家，他在实体经济层面，就是在产业  经济层面，它有增长的条件吗？或者它有潜在增长率吗？这个潜在增长率可以通过货币政策办法刺激出来，还是说你实体经济层面上就是没有增长？应该说发达国家遇到的问题是前一个问题，就是实体经济层面没有可以增长的产业。产业本身他不断用宏观政策刺激它，刺激也上不去，我们不讲发达国家，我们讲中国。中国是什么  情况？中国的情况和国外不太一样，什么才能够刺激实体经济增长？我们是跟欧洲一样，跟希腊一样。

　　那我们看中国，我们看中国的实体经济层面仍然有很大的增长空间，这个跟希腊不一样，某种程度上跟欧洲的情况不一样。那么未来工业尤其是制造业我们认为仍然是未来5到15年中中国经济增长主要的产业领域，等会我会解释，中国还处于工业化时期，实体经济层面的增长，它总要表现为制造业，工业的增长。而且我们看为什么呢？因为中国现阶段你无论说发展什么产业，它最后企业和产业链的表现，比如说我们要搞城市化，比如说我们要搞文化产业，比如说我们要发展新能源产业，你无论说什么产业发展，在中国你都要依赖于工业的发展。我们就看看全国好多地方搞了文化园、创意园，产业表现是什么？产业表现还是圈地、盖房、修路，背后是什么？产业是什么？  水泥、钢铁、木材这些东西，那这是什么东西决定的？是中国经济决定的  。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资源、环境、民生等重大问题。我们要解决资源问题、环境、民生问题都要依靠更加发达的工业而不是说发展工业，你说环境问题，很简单的问题就是垃圾处理，垃圾处理如果没有发达的工业，中国这么多城市每天生产这么多垃圾，没有办法解决，要解决水的问题也靠工业，资源问题，所以你工作必须，民生问题也一样，怎么样解决民生问题，怎么样城市化，你讲的概念最后得表现在你的具体的产业行为上面，你一定是这样，这个跟美国和  欧洲国家很不一样。

　　所以我们可以说中国工业每一个产业都还有很大的升级和精致化发展的空间。实际上每一个产业，从我们最有竞争力的最传统的产业算起，比如说纺织业，你认为这个纺织业没有升级和精致化增长的空间，还有很大的空间，我们每一个产业它的成长要经过好几个阶段，机器的制造业，各种各样的产业，所以我们结论是说，在实体经济层面，我们其实还有很大的增长的空间，实体经济层面增长，远远没有饱和。很多东西说产能过剩，这很难算。但是我们要想想看，中国的现实是什么？美国人均钢铁的蓄积量有11、12吨，中国才1.5吨。美国人有11吨到12吨，你说这个差距很大，但是差距很大，他有个  困惑，空间很大，那么为什么实体经济现在都觉得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发展了呢？好像实体经济增长怎么这么困难，好像企业都不愿意干实体，很矛盾。

　　那么我们就想是一个我们对增长怎么看？什么东西能够支撑中国的增长？我们这么说，你中国你搞规划，经济学家有争论，是高增长还是中速增长，高增长的人应该是8%、9%，高增长的实际上也就结束了，中国一个进入一个中速增长的时期，他心里面也是认为6%、7%，6%、7%、8%、9%，如果我们要以这样一种增长率的话，你靠什么产业？靠什么产业？才能增长？我们要明白全世界的经验，经验告诉你怎么说？要支撑这么大的一个  增长率，你说不要这个增长率行不行？不要这个增长率很痛苦，经济学家讲痛苦，通货膨胀率加上失业率，失业率的反面就是增长，你增长率如果掉下来，你失业率就上去。所以失业是痛苦的，经济学中讲痛苦，宏观两个目标，首要的目标，一个是失业率一个是通货膨胀，这两个是最痛苦的。  增长是中国在这个情况下一定要保持它，不论你说高还是说低，总是在6%、7%以上，那我们估计要8%以上。如果GDP是8以上，工业增长必须得是两位数。工业会更快的增长，你所有的规划，除了北京市少数几个地区，北京、上海，可能是例外，它规划工业的增长率一定高于GDP的增长率。那么一个工业的增长高于GDP的增长率。工业在增长的过程中间它有三个最基本的特征及第一个特征是它真实的产品会增加，大规模的生产，标准化的生产等等，反正会生产出更多的电脑更多的汽车。第二个，工业在生产过程中劳动生产率会显著提高。工业第三个特点是，单位产品的价格会下降。它的  竞争格局是全球化竞争，竞争的结果一定是导致它价格下降然后真实的产出增加，而这个增长率我刚刚跟你讲过了它是真实的产品增加，服务业不一样，以服务员为主的国家没有实行高增长。第三产业的性质和第二产业不一样。从实际的产出，真实的产出来讲，第三产业只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增长，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第二产业和家庭劳动中间分解出来了，它只是一个转移，过去是家务劳动转移交易。所以它并没有像工业那样真正能够增加服务，服务的量。

　　第二产业发展过程中间，劳动生产率大幅度提高，但是第三产业是部分  提高，还有一部分劳动生产率不会增加，还会下降。因此在工业增长的中间，工业产品的单位价格是下降的。过去买个手机大哥大是3、4万，现在只有几千块钱，第三产业只有少数部门的价格会下降，它价格为什么会下降，是因为它基于第二产业的创新。为什么物流价格下降，是因为更多的发达的设施。服务业为什么会这样，它是地区垄断竞争，倾向于市场垄断和管制性垄断。因为有市场特征，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在经济增长，至少在现阶段它的增长只能是靠，主要还是要靠工业特别是制造业，但是并不排除服务业的比重会上市，一个是服务业本身会增长，第二个即使不增长它也可以增长，你用现行价算的话，它的比重会提高。

　　所以我们现在来看，中国经济有一个良性健康的增长，我们看就知道，你有发达的制造业，你效率提高，提高之后，把劳动力从第二产业转移到第三产业，在这个过程中间一定是价格上涨，工资上涨，这样保证你经济体一个  良性的发展，如果没有强大的实体经济产业，我们虚涨的话，很可能出问题。就像希腊就是这样，它实体经济没有了，靠旅游。中国国情不一样，我们是大国。

　　但是现在问题，我刚刚讲一个问题，制造业它又需要发展，它又有发展空间，我们没有道理说我们有什么产业是夕阳产业，它不发展了，在中国没有夕阳产业，所有产业都有发展空间，但是我们为什么发展实体经济就这么困难呢？首先我们看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关系是世界性问题。经济发展成实体经济，一部分是虚拟经济，它会导致资源向金融虚拟经济体来发展，然后金融虚拟经济体又不能很好为实体服务，你自己大量的膨胀，导致这两个经济体之间产生严重的矛盾，中国存在这个问题，美国也存在这个问题。

　　第二个制造业确实面临成本上升，资源约束和环境标准提高的压力，同时要应对这些挑战又必须依赖于制造业的进一步发展和现代化。  农村里面如果你没有工业，没有煤炭、电力，农民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山砍柴，你不能有青山绿水。现在因为有了煤有了电有了油他可以保持青山绿水，所以中国处于工业化的阶段，我们解决一切社会经济民生问题它都需要这个，但是确确实实我们的工业发展又遇到了成本上升的压力。为什么？  因为采取的是一条渐进式的发展道路，渐进式的改革和极为差式的发展，我们30多年来发展路径决定了产业之间是没有平均利润率。所以它是一个渐进式的改革，一部分地方改，一部分地方不改，改是什么？工业率先改革开放，20、30年来所谓改革开放在产业领域中主要就是工业。

　　那么其它领域的改革开放长期滞后，导致了制造业经营环境恶化，特别是中小企业受到压力。它不是实体经济不能发展，它是你这一支，你就是工业单兵独进，其它没有改进，你怎么支持他？我们说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不是政策问题，你因为国家金融改革滞后，所以你在国家金融体系里边你根本就没有为中小企业服务的那种东西，你全都是宰牛的刀，所有的银行体系本身本质设计上就是为大企业服务的，就要为国有企业服务的。它本身是宰牛的刀，你  硬要它杀鸡，它怎么杀得好？它的本质  通过  金融改革以后，你要允许专门是杀鸡的这些机构，它本质上就是为中小企业服务的，大银行在中国利率条件下，它已经吃得饱饱的，他主要吃利差，  利差是国家的规定的，利差很大，他就靠大企业的利差吃得饱饱的，他为什么要啃骨头呢，表明上机制上就不存在。所以现在中国实体经济的问题改革不平衡，中国是一个渐进式的改革的方式，改革滞后太长了。工业改革  30年，竞争到这种地步了，其它方面不配套。所以导致一个原因，去制造业的现象。

　　通俗地说制造业做起来很困难然后不挣钱，另外的地方摆着有又赚钱又快，企业为什么非得守住你制造业，没必要。所以很多制造业企业干了十年以后，算一算账，我干十年的企业，还不如我一年土地的增值。按照我们经济学的原理，这个国家经过市场经济在行业之间会形成一个平均利润率，你干什么行业你只要干得好，你都能可以达到平均利润率，但是在中国不一样。

　　另外我们整个一个社会体制缺乏耐心，它是影响做强实体经济的不利社会心理因素。大家都希望很快很快做成，大家都希望，中国有什么知名的品牌，世界顶级的品牌，这个东西不能着急，很多人问顶级的汽车什么时候出现，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连纺织是国内最具有竞争力的行业，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它的核心技术还没有转移到中国，你何况汽车，你何况飞机，这个东西你越着急它越没有。什么是最强的品牌？你骂得着的品牌就是最强的品牌。

　　我们看看企业，骂得最多的企业就是沃尔玛，这不好，那不好，消灭了美国的文明，没有社会责任感，但是人家很强大。但是这样的品牌在中国形成要多长时间？第一个阶段形成生产能力，第二个阶段你的劳动者的技能做到一流，第三你有核心技术创新，第四个阶段才能够走到你把文化技术经济的优势集于一体中，在消费者心中形成强大的认同感，那个时候你的品牌是真正强大的，你靠评比驰名商标欧没用的。

　　简单的说一下，我说半天，你觉得中国怎么样才能够优化？怎么样才能够使我们的实体  经济更好的增长，支撑增长呢？第一个就是改革开放必须改变工业单兵独进的  局面，当前表现在工业领域的矛盾和问题，大多是由于其它方面的改革开放相对滞后所导致。体制没有改良，问题在工业中间爆发出来。

　　我们实体经济面临最大的问题，大家要扎扎实实，做好我们的实体经济，特别要夯实先进制造业五是现阶段中国产业发展的主要内容。

　　我们金融体制、财税体制、劳动体制、投资体制、社会保障体制等等应加快改革，以适应实体经济发展的需要。你这个金融你是要为它服务的，你一定要创造出为实体经济服务的  那个金融体制，你那个财税是这样，财税制度能够支持和适应我这个实体经济要发展，你不能让它感到很困难，劳动体制也一样，劳动体制能够支持我们实体经济的发展。

　　那么怎么样才能改革？中国要避免一个问题。宏观政策和体制改革必须避免特殊利益集团的过度干扰，也必须避免政府过度、过频干扰。心理学上讲人有一个心理倾向，都很自信，就认为你要不断的调整你的决策是合适的，实际上很多决策是不需要你经常变动，过度频繁过度这个政策。就讲开车，每个人的心里要变换车道，以为每一次决策都会使你的速度快一点，但是研究表明，变来变去的车道，还不如你一直走的快。所以我们国家干预调控也是这样，力度要适度，然后不要受到过多的利益集团的这种影响，我们改革的方案都维护某些部门利益的方案，这就很糟糕，不要频繁变动你的  政策。你比如说今天上午讨论，为什么中国产能会过剩？很多程度上政府过于自信，你认为什么产业该发展？然后你就告诉个企业，这个产业是可以发展的，而且现在的政府和原来不同，原来你是说他该发展，你不该发展。其实你往往是选错了，很多的研究可以证明，很多政府决策你没有这个能力，我们最典型的案子就是光复产业，光复产业一片好，回头给优惠然后给土地、资金等等，你看几年一下就不行了，一下就掉下来，是说明政府没有能力，你不要做你没有能力做的事。

　　总而言之我们必须要保持高的经济增长率，那么我们的实体经济是主要的支柱，你不能幻想还有一种什么样的道路可以保持那个经济，全世界没有过，你凭中国，靠放电影保持8%的增长率。如果需要靠这些产业实现高增长率，又会走错了，不可能高增长率。如果你要高增长率你老老实实做实体经济。当我们实体经济做实了之后，我们的第三产业，比重自然就会上去，那个时候收入也提高了，涨点涨就涨点涨，那个时候服务业比重也就提高了，所以也不用着急。

　　我今天就这么一点时间，但是你甭管怎么说，它的本质就是实体经济更大的发展，建立一个更大强调的工业基础，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