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旅游业的“两大目标”正在实现

　　——访国家旅游局副局长杜一力

　　文/本刊记者 沈 刚

　　旅游业已经发展成为我国的战略性产业，资源消耗低，带动系数大，就业机会多，综合效益好。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旅游业快速发展，产业规模不断扩大，产业体系日趋完善。未来我国旅游业的发展前景如何？《经济》记者专访了国家旅游局副局长杜一力。

　　旅游业发展30年一篇大“文章”

　　《经济》：您长期在我国旅游行业工作，熟悉我国各时期的旅游发展情况。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国旅游业发展独好，这和我国发展旅游业的路径方法有关。请问我国旅游业自发展以来都有哪些变化？

　　杜一力：旅游业的发展是一篇大文章。这是小平同志1979年1月和国务院有关负责同志谈旅游时的一句名言——“旅游事业大有文章可做，要突出地搞，加快地搞”。从那时候开始，中国旅游业从零点起步，改革开放的30年里实现了几个历史性跨越，到“十一五”末进入产业化大众化发展新阶段，并且确立了“十二五”期间建设成为“国民经济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现代服务业”的新目标。在这个过程中，改革的要求和市场的成长促使旅游业实现了一系列的跨越——从旅游业的性质上，实现了由“事业接待型”向“经济产业型”的跨越；在旅游市场上，实现了由单纯入境市场到国内旅游、出境旅游三大市场全面繁荣；在世界旅游业中，从1978年的排名第48位到2010年进入前三名，由旅游资源大国成为旅游大国。

　　今天我们来回顾，理解到小平同志所说的“大有文章可做”，内涵很深：一是开放的文章；二是产业的文章；三是综合性产业的文章。我们30年一直在做这篇大文章。

　　第一个十年主要完成了开放的文章，对外与国际接轨，成为服务贸易创汇的主体；对内“五个一起上（即国家、地方、部门、集体和个人一起上）”，动员当时尽可能多的资源和力量迅速形成旅游接待能力。

　　第二个十年深入做好产业的文章，按照经济产业来办，全国旅游部门相继实行了管办分离，继而国家部门和各地的政企脱钩，加强行业监管，市场机制领衔。这期间旅游市场需求做大了，国内市场发展了，产业体系开始形成，产业规模迅速扩大。

　　第三个十年推进和谋划的是综合性产业的“大文章”。随着这个期间国内大众旅游的兴起，小平同志所说的“旅游这个行业要变成综合性行业”成为越来越被认可的旅游产业特点和规律。各地发展旅游的积极性高涨，正是因为在推动旅游发展中看到旅游产业的突出特点是带动功能，带动地方的城乡面貌改变，带动地方的开放，带动各行各业的发展。为了对旅游业的经济带动力有更加科学真实的研判，国家旅游局和国家统计局使用联合国统计署和世界旅游组织推荐的《旅游卫星帐户》办法，对旅游业综合带动作用有一个具体测定：旅游业拉动的行业110个，旅游业对各行各业的贡献率可以量化，对住宿业的贡献率超过90%，对民航和铁路客运贡献率的80%，对文化娱乐业的贡献率超过50%，对餐饮业和商品零售业的贡献率超过40%。在这个账本之外，旅游业对社会、文化、生态建设中的作用以及对外交流和港澳台事务中起到的独特作用也是突出而明显的。

　　第四个十年，也就是现在，国务院2009年《关于加快旅游业发展的意见》41号文件提出，“要把旅游业培育成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的现代服务业”。这是在历史发展的新时期党中央国务院对旅游业提出的新要求，是把旅游业放到国家当前的战略体系中布局，旅游大文章立意更高，目标更高，分量很重，和小平同志早年间的立意更加贴近。

　　中国有旅游业以来，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不断认识发现旅游产业自身的特点和规律，从而顺应规律，做好旅游业的大文章。这应该是中国旅游业发展历史的一个特点。

　　未来旅游市场会更大，发挥作用也更大

　　《经济》：按照《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国发41号文）提出的要把旅游业培育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的现代服务业两大战略目标的要求。请问我国旅游业的发展前景如何？

　　杜一力：旅游业发展前景用两句话概括：未来市场会更大，发挥作用也更大。

　　未来市场会更大，这是旅游需求增长期的必然结果。 温总理2009年4月在海南考察旅游业的时候说，旅游业消费是综合消费、最终消费、可持续消费和重复消费。所以这个需求成长是持续的，未来的市场不可限量。我们现在预测2015年旅游市场规模将达到国内旅游33亿人次，入境旅游9000万人次，出境旅游8300万人次。到2020年，国内、入境、出境将分别达到50亿、1亿、1亿。这个市场规模预测是按照最保守的增幅测算来的，可以肯定现实中增长速度远远大于此。如果按照居民旅游需求得到比较充分释放的情况，即比照欧美国家年人均旅游8次以上和日本韩国人均出游6次以上的发展水平测算，中国旅游者可达100亿以上！100亿人次的国内流动，需要多少交通、多少住宿、多少接待设施，超乎人们想象，也会超越现在各行业的计划预测。因此旅游业总体上还会像前30年一样，总体上需求大于供给——这是各个消费市场中比较特殊的。

　　旅游业发挥作用也会更大。一是直接的经济作用，在全国消费总额中，旅游业现在占9%，2015年将达到10%。在经济形势变化，国家宏观政策着力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的当前，旅游消费的贡献率和拉动作用值得关注。旅游业在服务业发展中，将达到12%的比重，对调整结构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同时，国内旅游正在规模增长和需求升级的过程中，2015年国内旅游人次数将由2010年21亿上升到33亿，结构上度假出游将迅速增长，增长部分将更多流向乡村旅游市场，这个市场对农村的带动不可小视。还有对西部地区的带动，对就业的带动都会随着市场的加大而加大。欧美国家有一个经验数，每接待15个国际旅游者可以创造一个国内就业机会；中国国内旅游消费低，就按接待60人次国内旅游者创造一个就业机会，33亿人次的时候提供就业机会可达到5500万。二是对社会、文化和生态等方面的作用，这个不容易量化计算，但是很重要。

　　这两个“更大”，是“需求”和“需要”相逢的必然结果，是由我们国家的发展阶段和旅游业的发展阶段决定的。在人均收入持续增长时期和消费结构升级时期，正好遇上经济结构调整时期和国际需求结构变化时期，人们的需求和国家发展的需要相逢，顺势而为，加快成长成熟。战略性机遇期，对于旅游业是有很多实际内容的机遇。

　　旅游综合改革的重点、难点都在综合

　　《经济》：在《国务院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总体布局中，加大改革开放是首要任务，在加大旅游业改革开放中，推进旅游业的综合改革是重点任务。我国为什么要推进旅游综合改革？

　　杜一力：旅游综合改革的重点在综合，难点亦在综合。提出综合改革，因为综合改革是实现旅游业两大战略目标的关键环节。深化旅游业的改革开放是国务院41号文件确定的新时期旅游业第一位的任务，旅游业综合改革是其中的重点工作和关键环节。没有一个相适应的机制去激发和调动各方面的力量，旅游业不可能发挥好综合型产业的带动作用，也就不能建设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的现代服务业。

　　综合改革的目标是“统筹协调、形成合力”。各地政府发展旅游业有一句话管总的经验——综合产业综合抓。动员各方面的资源发展旅游，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发展旅游，改革开放初期说的是“五个一起上”，新时期国务院41号文件对改革的要求是，“按照统筹协调、形成合力的要求，创新体制机制，推进旅游管理体制改革。”“支持各地开展旅游综合改革和专项改革试点，鼓励有条件的地方探索旅游资源一体化管理”。30年的旅游文章，“形成合力”一直是“文眼”。

　　重点省市选择旅游业综合改革是需要统筹协调推动发展。一些旅游比较发达的重点省市越来越感到，单纯通过提供优惠政策来提高竞争力的方式已经不适宜发展的需要，而建立环境优势和制度优势来增强竞争力正在成为主动选择，因此，海南、北京、云南、广东等地新一轮改革发展过程中主动选择旅游业作为统筹发展一个重要的推手和载体，以旅游综合改革为突破口带动其他问题的突破，以旅游综合改革为切入点带动转变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等重大问题的突破。同时国家旅游局选择成都、张家界、秦皇岛和舟山4个城市，作为城市旅游综合改革的试点。试点工作启动一年，4个城市的党委政府领导不约而同，以旅游综合改革领跑，通过旅游综合改革推动当地旅游业快速发展，达到助推当地经济社会统筹协调发展的目的。当然，以解决机制障碍为主要诉求的旅游综合改革，不是旅游业单兵突进的行业改革，也不是旅游部门的单独改革，而是作为城市改革有机组成部分的一种改革，是城市党委政府统筹领导，各部门共同参与的综合性改革。

　　旅游业综合改革是现在进行时，改革目标明确，但是改革的路径和方法还在不断的探索之中。且行且求索，可能会伴随旅游业发展一个较长的阶段，小平同志所说的“ 旅游事业大有文章可做” 的大文章还要深入地往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