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堂在活熊取胆开放日回应质疑：怎知熊会痛

　　本报特派记者 马绍栋 22日发自福建惠安

　　2月22日，是因“活熊取胆”陷入舆论漩涡的福建归真堂股份有限公司首个开放日，来自全国100多家媒体的200多名记者在其位于泉州市惠安县黄塘镇的黑熊养殖基地完成了3分钟左右的“参观”。

　　在“活熊取胆”过程中，黑熊一直在平静地吃食。归真堂否认对熊使用麻醉剂，引发在场记者的质疑。

　　3岁“取胆”，一直到死

　　22日7时40分，记者乘车沿着盘旋的山路抵达归真堂黑熊养殖基地。据工作人员介绍，基地现有9个熊舍，1—7号为引流取胆汁区，另外两个为繁殖区。媒体记者10人左右一批，分批进入展示取胆汁的1号熊舍。

　　在熊舍入口旁，有一个四周用高墙围住的散养区，里面有五六十头黑熊。散养区内还有旋转阶梯、双杠、秋千等，围墙旁用桶装着黄瓜、胡萝卜和苹果。

　　据工作人员介绍，归真堂共有600余头黑熊，其中处于取胆期的有300头左右。散养的都是3岁以下的幼熊，还未做引流手术。熊要到三岁以上才会被转入引流区，关入铁笼取胆汁，每日早晚各一次，直至生命终结。

　　取过胆汁，熊行动缓慢

　　8时35分，记者开始为进入1号熊舍参观做准备。数名工作人员守候在熊舍门前，按照归真堂对动物防疫的要求，向记者发放白色防疫服、防疫帽和口罩。此时，偶尔会从熊舍里传出黑熊的嚎叫声。

　　5分钟后，记者进入熊舍。里面光线较暗，两侧是黑熊生活的房间，有铁床和饮水装置，以及刚好能容下一只熊的铁制引流笼。笼子前方是一个开口较大的铁槽，用来放置黑熊的食物。

　　一名工作人员展示了取胆汁用的引流针。针长约15厘米，很像篮球用的“气门针”。工作人员特别强调，插入熊肚子的那端是圆的。

　　工作人员放好食物后，打开一个小笼子的门，一只黑熊立即跑进笼子里，吃起盆里的食物。另一名工作人员先用酒精棉对熊的腹部消毒，接着将引流针插入，黑褐色的胆汁迅速流进下方准备好的量杯里。

　　胆汁外流只持续了20秒左右，整个过程中，黑熊表现得相当平静，一直在趴着吃食，并没有剧烈挣扎或发出声音。

　　取胆汁结束后，黑熊被放入熊舍旁的活动区，工作人员催促记者离开，整个观察过程持续3分钟左右。

　　走出熊舍，记者在活动区看到，几只刚被取过胆汁的黑熊正在爬行、吃食，与散养区活蹦乱跳的幼熊相比，动作极为缓慢。

　　参观的记者询问这些熊是否事先已被麻醉，一名工作人员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绝对没有实施麻醉，这跟我们平时工作一模一样，我们还没有动物局部麻醉的技术。”

　　“熊痛不痛，我们说了不算”

　　为什么熊在取胆汁之前比较暴躁，但到了取胆汁的环节突然变得安静了，是不是被麻醉了？这种在规定区域、规定时间看到的现场是不是归真堂想让媒体看到的？

　　归真堂药业股份有限公司股东、董事张志鋆表示，可以邀请媒体选出代表，在熊场守候48小时甚至更长时间，自己来看。“熊痛不痛，我们说了不算。但我们绝对没有麻醉熊，不相信可以留下来。无痛不是我来说，抽熊胆和挤牛奶是一样的，你喝牛奶，你说牛痛不痛？”

　　有记者问：“你又不是熊，你怎么知道熊不痛？”张志鋆则反问：“你又不是熊，你怎么知道熊会痛？”

　　“胆汁引流和挤牛奶一样”

　　“通过引流方式进行取胆，熊的价值提升了，达到了保护动物的目的，还能解决人类的疾苦，对熊、对人都有贡献，活熊取胆何罪之有？”在专家座谈会上，中国药科大学中药资源学教授周荣汉表示，“有人问我，活熊取胆痛苦吗？我说我不知道熊的感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痛苦。胆汁引流和挤牛奶是一样的，就像小孩去饮母亲的奶，母亲会疼吗？”

　　周荣汉说，“我们养熊干什么？资源保护的目的是什么？说穿了就是为了利用。没有利用，就没有价值。如果没有归真堂这样的企业热心于活熊取胆，我们从哪里获得熊胆？我们的熊养殖业将走向何方？”

　　有观点认为，以现有的人工合成熊胆可以替代天然熊胆的功效。对此，中国中医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周超凡说，熊胆有五大类化学成分，目前合成的人工熊胆只具备其中一种——熊去氧胆酸，主要用于治疗胆结石。“人工合成的胆酸只是熊胆粉几种胆酸的一种，用人工熊胆取代天然熊胆就如同树木与森林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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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熊取胆，市场疯涨

　　在上市公司上海凯宝(300039)的股吧里，一则“归真堂上市之日，就是凯宝大涨之时”的帖子，引来了众多股民的赞同。活熊取胆汁，制成熊胆粉，加工成中成药和保健品，在归真堂的背后，以天然熊胆为核心的产业链，展示出一条活熊取胆发财致富的利益链。

　　据了解，在归真堂的加盟条件中，该公司声称，一般省会和发达地级市的年销售额能达到500万元。

　　和归真堂一样，以熊胆粉系列保健品为主营业务的，还有黑龙江黑宝药业、四川仁德制药、四川绿野生物制药等企业。公开资料显示，黑宝药业2000余头黑熊、棕熊的饲养规模世界最大，归真堂目前的养殖数量，在全国甚至算不上名列前茅。在上海凯宝历年的前五大供应商中，归真堂从未占得一席之地。

　　山东中医药大学药学院教授周凤琴表示，熊胆类药品用途主要是清热解毒、镇定止痛、利肝明目。“尤其在某些急救药方面，天然熊胆成分有其独特的疗效。”

　　正是天然熊胆在中药领域中的价值，造就了以上市公司上海凯宝为代表的熊胆产业巨头。该公司16日的2011年业绩快报显示，上海凯宝营业收入的90%以上，来自以熊胆粉为主要原料的痰热清注射液。去年该公司营业收入增长35.86%至8.19亿元；营业利润为1.82亿元，增长41.46%。

　　上海凯宝公司人士介绍，以熊胆粉为主要原料的痰热清注射液，覆盖全国2500多家医院。该公司预计，清热解毒类中成药的市场规模将超过60亿元，在近期扩张产能的刺激下，今年该公司对熊胆粉的年需求量将增加到18.14吨。

　　国家林业局统计数据显示，目前经认可的养熊取胆企业一共有68家，黑熊的数量已突破1万只，可取熊胆的成年熊在6000至8000只。每年熊胆粉产量在30吨至35吨，其中上海凯宝18.14吨的年需求量，成为国内最大的熊胆产业推手。

　　本报记者 崔滨

　　归真堂事件难画句号

　　虽然活熊取胆技术遭到环保志愿者的强烈反对，但山东中医药大学药学院教授周凤琴认为：“从药理学上看，天然熊胆还是有它不可替代的价值。对于这类珍稀动物药，是否可通过立法等方式，将其用途限定在有急救等重要医用价值的药品领域。像保健品、食品这类的商品，最好不要用天然熊胆了。而且生产天然熊胆的企业，也应该规范化经营，在尽量人性化的条件下获取胆汁。”

　　“归真堂事件”让周凤琴担忧，“现在环保、爱护动物的观念深入人心，像穿皮草、猎杀鲸鱼，都有强烈的反对声音。可是在中医药领域，像驴皮、鹿茸这些以杀死动物或割取动物身体获取的动物药，今后也很可能遭受反对，‘归真堂事件’引发的传统中医与现代伦理的冲突，还会在其他动物药领域上演。”

　　山东大学哲学与发展学院副教授郭鹏则认为，“在动物保护越来越成为共识的今天，立法保护动物的福利和权益已经势在必行，但现在出台相关法律的条件还不具备，现阶段我们还是应当将主要精力放在考虑如何去解决像活熊取胆汁这样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上，找出相应的对策，并争取使这些对策具备良好的可执行性。”

　　本报记者 崔滨 实习生 王明慧

　　归真堂背后的公关身影

　　面对动物保护者发起的抵制活动，归真堂以一系列组织缜密、程序完整的活动应对。而在这一连串危机公关的背后，一家名为世纪隆文的公关公司浮出水面。

　　22日，就在200多位媒体记者陆续进入归真堂实地参观活熊取胆汁时，一则《关于世纪隆文品牌管理公司代理福建归真堂上市及品牌传播一事的说明》，出现在该公司网站上。

　　世纪隆文表示，自2011年初，该公司就开始代理归真堂品牌管理和传播工作，“尤其是近期，在‘尊重生命、实事求是’的行为准则上，我们推进企业开放熊场和公开采集熊胆整个过程，目的是让更多公众了解事实真相，摒弃偏见，给企业和传统中医药健康发展一个更好的条件和机会。”

　　在该公司的宣传中，“当危机来临，应充分和政府部门、行业协会、同行企业及新闻媒体配合，联手应对危机，在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同时，增强公信力、影响力。”

　　本报记者 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