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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污染的兰河生态:几年没吃到干净井水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5-13 18:07 来源: 新金融观察

  被“污染”下的兰河生态

  新金融记者 王海琦河南太康报道

  张素云最厌烦的,就是刮北风的时候,从兰河对岸的工厂里刮来一阵阵的臭气,‘真是受不了,熏得人眼睛都疼。’

  而兰河对岸的工厂,又让她和她的邻居们变成了没有城市生存技能的‘无业农民’。

  “苦饭”

  早上5:30,阴沉的天空判断不出今天是否会出太阳,张素云这时准时起床。她的读小学和幼儿园的四个孙子还没睡醒,她便已经开始做饭。

  前一天抽上来的井水已经沉淀了一夜,水里的杂质已经沉淀到水底,足有一厘米厚,水面上也已经结了一层油一样的黄色薄膜。

  张素云撇开水面上的薄膜,舀了几瓢有些泛黄的井水倒进锅里,她开始准备自己和四个孙子的早饭——烧出一锅米汤,在米汤上面热上几个馒头,再盛上一碗自家熬制好的豆瓣酱,这是他们早餐的主食和主菜。

  “馒头五毛钱一个。”她说,她很少去买馒头,她会买来面粉,自己蒸馒头,这样会省下点钱。

  “面粉要一块五毛钱一斤,大米要两块五一斤,稍好些的大米能卖到三块。菜更贵,茄子都要三块钱一斤。”而实际上,张素云是一个农民,这个没有土地的农民只好在自家院子里种上点当季的蔬菜。

  等早饭做好后,她叫醒了还在睡觉的四个孙子——最大的13岁,最小的只有8岁。

  实际上,她的孙子们并不喜欢吃她做的早饭,因为需要将馒头热到松软,煮米汤的时间也被拉长,等馒头热到松软,米汤却已经变苦,“井水里的碱太大了,煮的时间稍微长点,水就变苦了。”

  孩子们只吃了几口,便不再想吃。

  吃完早饭,张素云送孩子们去学校。

  实际上,她的午饭也并不比早饭好到哪里去,她依然会煮上一锅米汤,或者一锅面条,等着读小学的两个孙子回来就着豆瓣酱吃。

  当然,偶尔她也会为四个孙子改善一下伙食,去当地餐馆买回来二斤饺子,孩子们便不用再吃带着苦味的米汤和馒头。

  她的邻居们和她一样,已经吃了好几年带苦味的米汤和馒头。

  村里的孩子们渐渐地像营养不良一样面色变得发黄,还经常感冒,而村里的老人则有超过60%患有心脑血管疾病。

  “这些情况在以前是没有的。”张素云说。

  “自来水”

  实际上,她已经有几年没吃到干净的井水。能吃上自来水,成了张素云的一大愿望。

  “去年就开始要求政府给我们村安装自来水”,张素云说,几个月前,有几个人来到村里丈量,他们走后,便又没了音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在这个工业园区里,吃上自来水的村子并不多,兰河对岸龙源纸厂背后的李庄村便是其中一个。

  张素云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李庄村村民刘启明正骑着自行车背着打农药的桶从河堤上走过,他刚给庄稼打完这一季小麦的第二轮农药。

  刘启明在河堤旁的树林里还有半亩地,地里的小麦已经长到半米多高,麦穗也快要低垂。

  但刘启明却不敢直接从河里取水喷农药,因为他家的地就在龙源纸厂排污口不远处,“以前用这里的河水浇地,庄稼都能浇死,所以后来也不敢用河水浇地了,连打农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自来水。”他说。

  一桶水足有60斤,他也只能一路背到河边的田里。

  2009年的时候,李庄村装上了自来水,安装自来水水管花了他160块钱,此后每用一吨水,他就要交两块钱。

  “但是安装自来水前,政府的宣传单上就写了,安装自来水是不要钱的,水费可以全免。”刘启明略显无奈,“让交费,也只能交了,再继续喝井水的话,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

  刘启明家的半亩地就在龙源纸厂围墙旁边,他早上去打农药的时候,麦穗上已经落了一层黑色的粉末,“这就是从纸厂里飘过来的。”他说。

  而他家离纸厂也并不远,每次晾衣服的时候,衣服上也会落上一层黑色粉渣。

  刘启明的妻子曾经到工厂旁的树林里捡柴火的时候,脸上飘上了黑色粉末,回到家后,眼睛就肿了起来,后来,她便再不敢去那片树林捡柴火了。

  而这些粉尘有时候会随风刮到兰河对岸的周庄村去,这也困扰着张素云,“那些粉尘还带着碱臭气。”

  “屯粮”

  四个孙子去学校后,一整天,张素云都无事可做,她只好走到村口路旁的小卖部门前,她的邻居们已经聚集在那里打扑克,她也加入了其中。

  这是她一天中最重要的娱乐活动,这项娱乐活动占了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因为没什么事可做,只能靠打牌来打发时间。”

  实际上,她家曾有9亩多地,这个时间,她也应该像刘启明一样给庄稼打农药。

  她每年会在田里种上一季小麦和一季玉米,麦子和玉米一季都能有1000余斤的收成。

  “种一年地够吃上几年”,她说,需要零花钱的时候,她会卖些粮食,一斤小麦或者一斤玉米都能卖一块多钱。

  村里人并不太愿意卖粮食,他们会把粮食存到粮仓里,只有缺钱花或者粮仓装不下的时候,才回卖出一些,但这也足以保证一年的花销。

  那时,在家种地和照顾孩子是张素云的“主业”,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出去打工或者开车,农忙时,儿子儿媳会回来帮忙。

  但就在三年前,她家的田地上建起了工厂,她则以每亩地25000元的价格拿到了20余万元的补偿。

  “现在什么都要买,我们的生活就跟城里人一样。”张素云说,所幸她家的粮仓里还剩下几年前存积下来的600斤小麦,够吃上一段时间,而她的邻居陈美兰家的粮仓里,则连一颗粮食也不剩了。

  村民们又不能去附近的工厂里上班,“因为他们根本不招当地村民。”张素云说,“就连厂里扫地的,都是从更远的村子里来的。”

  从那以后,她的主业就成了照顾孩子和“打牌”。

  等晚上孩子们放学后,她便结束牌局,回家为孩子们做晚饭。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会看会儿电视,然后睡觉。

  而在睡觉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抽上几桶井水,沉淀一夜后,以备第二天的用度。“当天抽上来的井水不太敢用来做饭。”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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