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在欧元区边缘徘徊

　　希腊各党联合组建政府的谈判最终宣告破裂，希腊民众忧虑该国退出欧元区会导致货币贬值，从而引发银行挤兑狂潮。与此同时，国际金融市场也对希腊政治僵局反应激烈，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在沉寂两个月后再次呈现恶化趋势。希腊真的到了退出欧元区的时候吗？

　　近期欧洲政坛接二连三发生震荡，荷兰、法国政府先后更迭，德国总理默克尔领导的执政联盟在地方选举中失利，尤其希腊各政党因在是否履行与欧元区两轮救援协议问题上的分歧导致关于组建联合政府的谈判破裂，更为引人关注。国际金融市场对希腊政治僵局反应激烈，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在沉寂两个月后再次呈现恶化趋势。以紧缩政策为核心的欧元区应对和治理债务危机综合机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欧债危机面临困局

　　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是一场复合性危机，汇集了流动性危机、偿付性危机、竞争力危机、银行业危机以及政治危机。为解决危机，德国和法国主导的欧元区使出浑身解数，推出了从治“标”到治“本”的一系列措施。但由于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切身利益，迄今为止最主要的成果是逐步控制了希腊等国的偿付性危机风险，而其他方面的效果则差强人意。当前的困局主要表现在：

　　首先，财政紧缩正在引发越来越多的不满。紧缩是西方经济理论和实践中应对债务危机的首要选择。对于上世纪发生的拉美债务危机和亚洲金融危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开出的“药方”都是紧缩。对于本轮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德国和法国等欧元区核心国家坚持的依然是通过严格的财政紧缩政策削减公共债务的“药方”。但自金融危机以来，欧元区各国债务迅速累积的根源在于欧洲的高福利制度。各国实行财政紧缩、削减公共开支，触动了欧洲的社会保障体系，给民众带来失业率攀升和福利下降的双重冲击，从而招致民众普遍不满。自债务危机爆发以来，这种不满已经导致欧元区8个国家政府更迭，而萨科齐则成为最新一位黯然离职的欧元区国家领导人。紧缩政策正在欧洲范围内遭遇越来越多国家民众的反对，甚至在希腊、西班牙等重债国家引发激烈的社会矛盾。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撰文指出，法国和希腊的选举显示，“紧缩计划疲劳症”已开始显现。

　　其次，危机对希腊等国的伤害不断加深。一是经济增长陷入停滞。欧盟委员会认为欧元区当前处于“温和衰退”之中。而五个债务形势最严峻的国家情况更加糟糕，希腊经济已是连续第五年、葡萄牙经济连续第二年陷入衰退，而意大利和西班牙经济形势继续恶化。二是失业率持续飙升。3月份欧元区失业率达到10.9%，再创历史新高，总失业人数达到1737万人，而失业率最高的西班牙和希腊分别达到24.1%和21.7%。15岁至25岁年轻人的失业情况更为严重，3月份欧元区年轻人失业率为22.1%，希腊和西班牙均超过51%。三是公共债务水平仍在上升。欧盟统计局最新数据显示，2011年欧元区国家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升至87.2%，创欧元区形成以来最高，而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意大利等重债国的公共债务比重更是直线上升，分别达到165.3%、108.2%、107.8%和120.1%，各国削减公共债务的努力并未显现成效。

　　未到退出欧元区的最后一步

　　根据目前形势，希腊反对紧缩的左翼激进政党联盟很可能在6月的重新选举中占据优势，市场因而对希腊无序违约、进而退出欧元区的担忧情绪空前高涨。事实上，早在2009年末希腊爆发债务危机之初，关于其是否会退出欧元区的讨论就从未停息，很多国际金融机构早已着手希腊退出欧元区的相关准备工作，国际社会和欧元区国家对此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增强。但是考虑到以下因素，笔者认为，希腊留在欧元区的可能性仍然大于退出，不过正如欧委会主席巴罗佐所指出的，“留在欧元区的最终决心必须来自希腊本身”。

　　第一，欧盟已经将应对危机的重点转向经济增长。自年初欧盟峰会通过第二轮救援希腊措施以来，欧盟应对债务危机的理念悄然变化，正在从紧缩转向促进经济增长。这有利于舒缓重债国民众对紧缩的抵触，一是在抑制通胀和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选项中，欧洲中央银行选择了后者，并已实施降息、维持量化宽松政策等多种手段。二是3月欧盟春季峰会通过了关于促进经济增长的相关建议，要求成员国及欧盟加快促进增长和增加就业，将工作重心从“危机模式”转入“增长模式”。三是奥朗德就任新一届法国总统，体现了法国民众反对过度紧缩、寻求经济增长的心声，如果其竞选时的纲领能够兑现，势必为化解欧债危机提供一个新思路。

　　第二，希腊留在欧元区是各方的共识和利益所在。希腊左翼激进政党联盟虽然公开表示上台后要重新谈判欧盟对希腊第二轮救援协议中有关紧缩和改革的条款，但是对于继续留在欧元区的立场是肯定的。另一方面，欧元区国家尽管强烈要求希腊继续执行紧缩和改革计划，但也并不希望其退出欧元区。在刚刚结束的欧元区财长会议上，与会财长们一致表达了尽力“留住”希腊的观点。欧元集团主席容克在会后表示，欧元区不会放弃希腊，留在欧元区是希腊唯一的选择。事实上，且不说欧元区没有设定退出机制，成员国的退出存在技术上的障碍，即使强行退出，无论对哪一方都没有好处，对于希腊意味着经济的崩溃，对于其他各方则意味着债权的重大损失。

　　第三，欧元区可为解决希腊危机创造可持续环境。从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以来的情况看，希腊每每成为牵动危机整体走势的关键。根据希腊财政部4月底公布的数据，希腊私营债权人债务重组置换工作完成，参与率达到96.9%，成功削减1/3的债务。因此当前债务问题本身已经不是造成欧元区动荡的重要因素。正如笔者前面所言，希腊以及欧元区当前的政治危机是欧洲社会长期形成的福利制度对紧缩政策的反弹。结合债务危机国的实际情况，在推动成员国经济结构性改革和劳动力市场改革的同时，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兼顾危机国民众的生活和福利，将有利于缓解债务危机带来的政治冲击。

　　(作者系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员姚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