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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宗衡官场抛物线 开发商说这个市长很仗义

2011年05月16日 15:13 来源:浙江在线-钱江晚报

  32年时间,许宗衡从一个农村农场场长走上了深圳市长的高位;然而他从一市之长变成阶下之囚,却只花了4年。这位曾在深圳被誉为“低调黑马”的原市长用他的“高调落马”,为自己划下了一条惊心动魄的官场抛物线。

  据说,当得知许宗衡成为深圳市长后,湖南老家一位熟知他的老干部,曾引用了一句晚年的阎锡山经常说的话: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一语成谶。

  在调查二年之后,许宗衡的案子终于在近日有了结果,5月9日,他被河南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缓期二年。

  贪污受贿的3318万全部都吐出来,一手扶持的官员不少都接受调查,许宗衡所说的豪言“要做一个清廉的市长,不留败笔,不留遗憾与骂名”最终也成了笑谈。

  许宗衡最后一次以市长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是2009年6月4日。当天下午,他主持召开深圳市政府常务会议。第二天凌晨,他和妻子一起从家中被带走接受调查。当年6月11日,中组部证实,中央已决定免去许宗衡领导职务。

  儿时想当作家的许宗衡最终走上了仕途,从他的官场履历来看,他无疑是个“聪明”人:18岁当农场场长;在衡阳时,他平步青云,只用了7年时间,就从当地组织部的一名处长做到了组织部“一把手”,35岁官至副厅成衡阳最年轻的市委常委,这一纪录至今在当地无人能破;38岁只身南下深圳但官降两级;蛰伏12年后,50岁时以政坛黑马姿态当选深圳市长,这使他成为当时深圳25年来的首位“本土市长”,打破了深圳政府历任“掌门人”均从中央或外地空降的历史……

  2009年,他的仕途戛然而止。

  在老乡们看来,许宗衡是个性情中人,草莽气息很重,他喜好烟酒是出了名的。还有着鲜明的湖南人印迹:爱吃辣、有血性、很抱团、不服输。但是,能忍的时候他也硬是忍得。

  在深圳得意时,许宗衡一改沉稳,锋芒毕露。谈起深圳,他会说“我的城市”;谈起深圳人,则称“我的人民”。他在当地推行“强势政府”,曾一口气推动5条地铁线同时施工,人称“地铁市长”。在他任上,深圳房价飙升,而他多次表示政府“不干预”市场。2005年深圳房价猛涨17%,许宗衡说“房价基本合理”。以致于他出事后,坊间传言深圳房价将暴跌。但当地干部对他的看法是:太擅长作秀,表面一套,暗里一套。

  许宗衡出事后,引发深圳官场震动,因为当地几乎一半的厅级干部都经过他的手。不过如今2年过去了,许宗衡被法院一审判了死缓。在深圳也似乎挥去了许宗衡案带来的阴影。深圳市委书记王荣曾公开表态:许宗衡案已经基本结束,干部之间不要相互猜疑,放下包袱,努力工作。

  许宗衡出任深圳市长时,当初在衡阳提携他的一位老干部说:“他还有前途,只要他保持正派公道,还有发展的潜力。”没想到没过几年,许就栽倒在他的不正派、不公道上。

  想当作家的湘伢子走上了政途

  许宗衡1955年7月生于湖南湘潭,家中三姐一妹。“他是典型的湘伢子”,许宗衡的一位湖南老乡这样评价他。在湖南话里,伢子为小男孩意思。鲜为人知的是,尽管后来身居高位,童年时的许宗衡志向并不在仕途上。

  李朝华是许宗衡的邻居,二人是小学和中学同学。在李朝华的记忆里,许宗衡少年时的理想是当个作家。

  1972年,17岁的许宗衡到湖南衡南县的一家农场当知青,慢慢地,这个想当作家的小伙子表现出了不错的政治素质。因为表现出色,他先被推荐入党,后被保送到湖南省交通学校学习汽车专业,毕业后进入湖南省衡阳汽车修配厂,成为一名技术员。

  1977年,许宗衡离开汽配厂进入衡阳市经委,在“工业学大庆办公室”接受锻炼。据经委的同事回忆,那时的许宗衡经常背着挎包,骑着单车下基层。23岁那年,同样是因为表现出色,许宗衡被调到衡阳市委组织部任干事。在那里,他一干就是15年,从一个小干事,到副科长、科长,再到组织部副部长。

  35岁时,他坐上了组织部“一把手”的位置,成为衡阳市委常委,享受副厅级待遇。

  湖南衡阳市衡机里的199号家属楼,是一幢极为普通的国企宿舍。许宗衡1993年奉调深圳之前,在这里生活了30多年。但春风得意的许宗衡,随后因过于张扬招摇,又违反纪律自行争夺副市长职务,因而仕途受阻,使得他感到十分落寞。

  在衡阳的升官速度创下纪录无人打破

  1993年,许宗衡调入深圳市委组织部,任干部培训处处长。3年后,他出任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市行政学院、市社会主义学院、市经济管理学院常务副院长。

  2000年,是许宗衡在深圳崭露头角的一年。当年,他出任深圳市委组织部长。从组织部的一名处长到组织部“一把手”,许宗衡只用了7年。2003年,许宗衡出任市委常委、深圳市常务副市长;两年后,任市委副书记、市长,达到了自己事业的最高峰。

  对许宗衡的平步青云,他的许多湖南同乡并不感到惊讶。在很多人眼中,在衡阳做官时,许宗衡就已经创造了“深圳速度”。他35岁当了衡阳组织部“一把手”,到目前为止,这个“纪录”还没人打破。

  许宗衡当上组织部长后,当地媒体捕捉到这样一个细节:几乎每个周末,许宗衡都会去振华西路一个小湘菜馆吃饭。这个不起眼的街边餐馆,最高的菜价不过20元,但湘味十足。有人记得,许宗衡在那里最喜欢吃的菜是“腊鱼”。

  一位长期报道许宗衡的记者告诉记者:“相比深圳市其他主要领导,许宗衡的草根气息更强烈。”在一次招商会后的招待午宴上,她目睹了“许宗衡一口一杯,喝的都是白酒”。更让这位记者惊讶的是,许宗衡喝了不少,但中午没有休息,下午又准时出现在市政府的工作会议上。许宗衡烟瘾也很大,常抽的就是湖南老家出产的“芙蓉王”。

  由于建市时间并不长,深圳又是个移民城市,许宗衡在深圳任职期间,不断提携自己的乡里乡亲。一位与许宗衡曾有接触的同乡告诉记者:“在深圳,除潮汕人之外,就属我们湖南人最吃得开,这和许的提携分不开。”

  师东兵对他说,15天后你直接当市长

  许宗衡案发之前,他与“作家”师东兵的纠葛已经在坊间悄悄流传。师东兵现年61岁,山西定襄人,大专文化,出身于山西太原一个普通家庭,参军复员后成为工人。他自称见过一些老一代领导人,并着力写作“中央高层政治、军事重大题材的纪实文学”。师东兵熟稔官场规则,常通过拜访、赠书、合影等方式,塑造自己与高层官员过往甚密的假象。师东兵与许宗衡结识后,向许承诺助其在官场升迁。

  曾为师东兵辩护的北京炜衡律师事务所李肖霖律师告诉记者,2005年5月的一天,师东兵曾对许宗衡说:“15天后你直接当市长。”果然,2005年6月2日,许宗衡高票当选深圳市市长,终结了深圳市政府“掌门人”一向“空降”的历史。而且,许宗衡的当选,实现了从党务系统向政府“一把手”的直接跨越,这非常不容易。

  尽管现在无法证实许宗衡如愿当市长,是否真有师东兵的助力,但似乎可以肯定,许宗衡最初对师东兵的能力,多少还是相信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帮助别人运作前途的师东兵,2010年9月因在深圳卖官、卖批文,涉嫌诈骗受审。调查中,他披露了不少许宗衡的为官“细节”。去年师东兵被起诉,其中三项指控就与许宗衡有关:他为官员李德全和商人李映元、林木成等人牵线搭桥,找许宗衡“批条子”,促成土地项目甚至买官卖官。

  师东兵称许宗衡公开列出的卖官标价是:一个区的正职不低于1000万;大集团正职不低于800万;一般的局长在500万到600万之间。

  出事前,开发商说这个市长很仗义

  一直以来,有关许宗衡落马原因有两种说法:一是深圳房地产商通过许宗衡妻子搭线,与许宗衡进行利益交换,涉嫌经济犯罪;二是许宗衡或许牵涉黄光裕案。

  现在,虽然没有办法证明上述两种说法,但今年4月21日检方对许宗衡的起诉,至少说明了许宗衡的落马,与房地产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位曾在深圳从事地产开发的商人说,他在深圳工作时,经常能从开发商嘴里听到许宗衡这个名字,说这位市长对开发商很仗义,“那时我就觉得他距离被‘双规’不远了”。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肆虐,深圳房价也加速下跌,跌幅一度排到全国第一。面对低迷的楼市,许宗衡在争议中高调宣布,深圳不会出台政策拯救楼市。深圳一位地产界人士告诉本刊记者,让他感觉不正常的是,深圳市政府似乎有意扶持房地产企业,很多中心地段的地块都被不知名的企业拿走。“他(许宗衡)好像没有什么顾忌,你可以翻开那时候深圳的报纸,经常看到他在很多房地产商那视察的报道。”

  许宗衡被“双规”之后,据传深圳市多名房地产老板避走海外,观察风声。

  对于自己可能的下场,许宗衡似乎早有预感。在被“双规”的20天前,他召集了一次家宴,20多位远近亲戚悉数到场。席间,许宗衡透露了自己可能正遭调查的消息,希望家人好自为之。

  许宗衡落马曾引发深圳官场地震,一批来自国土规划局、建设局等部门的官员受到牵连。龙岗区是2011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主要工程项目所在地,市、区两级政府在此确定的直接相关投资数额巨大。先后已有多名龙岗区官员受许宗衡牵连“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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