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

　　记者陶冶当地时间本月27日，八国集团（以下简称“G8”）峰会在法国城市多维尔闭幕。在为期两天的会程及最终发表的会议宣言中，各方于经济领域着墨有限，主要关注点集中于加强财政整顿和警惕大宗商品价格波动。围绕这两个话题，各方讨论热度有余，成果却乏善可陈，再次凸显二十国集团（G20）峰会越来越成为全球经济治理平台的今天，G8的光芒较之以往黯淡许多。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刘友法27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多数G8成员国面临经济复苏不稳和发展缺乏后劲等问题，在这种背景下，大家都把国内经济增长作为头等大事，而在国际协调等方面负有的义务则被置于次要位置。因此，各方于经济领域的讨论成果和承诺效力都很有限。

　　财政整顿承诺缺乏约束力

　　与会前预期一致，西方世界普遍存在的高财赤与高债务问题成为本次峰会经济议题讨论的头号热点。G8领导人在宣言中承诺要“继续把重点放在加强公共财政可持续性的行动中来”。其中，备受主权债危机困扰的欧洲誓言要“坚决”应对眼下的财政困境。在债务上限问题上与国会僵持不下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也承诺要出台“明确而又可信”的减赤策略。相比之下，债务比例最高的日本由于遭受3月11日大地震和海啸重击，被允许延迟推行紧缩措施，但峰会要求日本当局在提供资源支持灾后重建的同时，也应该着眼于解决公共财政的持续性问题。

　　事实上，西方财政问题已成为目前全球经济面临的重大隐患之一。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让一些本来就高财赤、高负债运行的发达经济体更加走上财政不可持续的不归路。其中，美国、日本和欧元区17国的债务都突破了GDP的90%，而这一数字是经济学家认可的能够支撑长期增长前景的债务水平上限。眼下，欧债问题已然暴露并继续恶化，欧洲正在为防止希腊违约而准备第二轮救助方案；与此同时，经合组织预计到2012年底美国公共债务与GDP之比将达到107%，日本更将达到218.7%。该组织26日警告说，公共财政漏洞的不断扩大将对全球经济复苏形成拖累。

　　刘友法认为，西方财政问题给全球经济带来的系统性风险可分解成几个方面。首先，美元、欧元和日元是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绝大多数国际贸易以这三种货币计价。而美、欧、日的高财赤和高债务引发的本币贬值将通过资金链直接影响全球范围内的生产成本，带来不稳定因素；其次，为确保国内经济继续复苏，西方国家很难迅速收缩开支，而庞大开支在刺激消费并带动国际贸易的同时，各国强烈的保护市场欲望很有可能会导致贸易保护主义升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西方国家的财赤与债务风险将通过汇率、利率等渠道破坏全球金融体系的稳定，欧债危机已让人们看到了这一威力。

　　不过，相比于去年G20多伦多峰会上制定的到2013年前将财赤减半的目标，G8领导人却没能提出任何有约束力的目标，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这些国家在削赤减债方面面临的种种无奈。刘友法表示，在经济增长缺乏后劲的情况下，眼下发达经济体普遍强调要重振高端制造业和加强出口，这些都需要政府增加投入。在已有大量支出用于救市、而眼下政府收入未见明显增加的情况下，增加支出只能意味着更多的赤字和债务。“财赤规模难以控制是这些国家无法作出承诺的主要原因。此外，发达国家之间在何时削减以及削减多少开支的问题上也存在竞争关系。”他说，“越早越严格厉行节约的，越有可能在竞争中失利，因此让G8国家作出有含金量的承诺显然很难。”

　　商品价格波动引发担忧

　　 与此前的G20财长会以及金砖国家峰会一样，大宗商品价格波动也引起G8国家的关注。各国领导人一致认为，油价、农产品等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以及过度波动将令全球经济复苏面临显著不利因素。受复苏提振需求及地缘政治因素影响，国际油价在本月2日触及114.83美元/桶的31个月高点，此后便一路回落至目前的100美元附近。不过，未来剧烈波动仍在经济学家预期之内。高盛分析师26日预计，到2012年末国际油价将触及140美元/桶，此前该机构的预期为120美元/桶。

　　刘友法认为，大宗商品价格波动之所以成为近期所有国际会议关注的焦点，原因在于其危害大和难驾御的特点。大宗商品价格波动可通过五个渠道威胁全球经济：首先，价格大涨大跌会影响主要资源出口国的战略实施，在给这些国家带来经济不稳定因素的同时又反作用于价格走势，甚至引发更大波动；其次，价格急剧上扬会引发资源进出口生产成本大幅上升，从而冲击正常的生产链，并引发输入型通胀；第三，大宗商品价格波动会通过期货交易影响到全球金融市场，刺激不可测、不可控的投机和对冲行为，加大整个金融体系风险；第四，价格波动会影响作为主要进口市场的发达国家国民消费预期，抑制国际贸易；第五，大宗商品市场的起伏可导致全球资本流和贸易流的改变，从而对全球经济平衡构成直接影响。

　　不过，除了呼吁警惕上述风险外，八国对于如何防控风险显得颇为无奈。的确，要有效抑制大宗商品价格波动，需在全球范围内形成稳定的价格机制、平滑的贸易秩序和稳健的金融体系。对于这些利益尚难协调且忙于解决国内经济难题的国家来说，现在的协商或许只能是隔靴搔痒。

　　G8能否如愿预热G20

　　也许是在协商过程中感觉到力不从心，也许是表明顺从潮流的姿态，本次峰会明确提出，G20已成为掌控全球经济航向的主要平台。法国总统萨科齐更在记者会上承认，“G20已取代G8成为讨论全球汇率和贸易问题的重要论坛”。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总统奥巴马出席本次峰会前在英国议会演讲时特别强调，美欧仍然是当今世界舞台上的领导力量，这又似乎在暗示以美欧为首的富人俱乐部不会甘于就此式微。刘友法认为，奥巴马的发言释放出了一个明显信号，那就是欧美希望能够继续由大国垄断和主导全球经济，也体现出欧美对新兴国家的战略提防。因此，尽管G8宣言中承认G20作为全球治理平台的地位，但其对于G8机制的存在本身可能又有了新的认识。“发达经济体很可能希望在G8这个集团内机制中取得共识，然后再通过各国双边渠道来影响新兴经济体，进而为G20决策定调。”刘友法表示，“从这个意义上讲，G8可能又活过来了，但其能否如愿左右G20，这是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