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6月07日 13:42 来源:中国机电工业杂志
或许是我们中规中矩得太久了,一种另类的思维方式总是让人感到兴奋。
文 | 本刊记者 仝亚娜
“Sandel,let me in!(桑德尔,让我进来!)”许多学生拥挤在清华大学主楼报告厅外,一边拍打已经反锁的门,一边大喊着;当他们的执着终于打动了主办方得以进入时,全场响起了热情的掌声。
这位在中国青年中掀起如此热潮的桑德尔,到底是何方神圣?
1953年3月,迈克尔·桑德尔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1975年毕业于布兰迪斯大学。作为一名对政治很感兴趣的青年人,桑德尔大学时主修了政治、历史和经济。那时,他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报道政治问题的记者,或者参选公职。
然而,一个偶然的决定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在牛津大学读研究生时,桑德尔原本打算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学习政治哲学,然后再回到对政治和经济更为经验性的研究上去;但是,他被政治经济学“迷住”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研读康德、卢梭、亚里士多德等哲人的著作,并最终完成了他的博士论文,对罗尔斯和康德所发展的那种自由主义政治哲学进行批判(后来发展为其成名作《自由主义和正义的局限》)。
不过,能让桑德尔受到如此追捧的,并非其在政治哲学上的地位与学术成果;事实上,他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哈佛大学教授,为本科生开设一堂名为《公正》(Justice)的通识课程。自1980年以来,已经有超过15000名学生走进桑德尔的课堂,参与哈佛有史以来累计听课人数最多、“最受欢迎的公开课”;而其与波士顿公共电视台合作录制的视频课程,已赢得了超过1000万人次的点击观看。
桑德尔的课程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使其具有如此魔力?
通常的看法是,“公正”作为话题本身的受关注程度以及桑德尔独特的教学风格。在课堂上,桑德尔并非搜肠刮肚地试图给出“正确答案”,而是通过不断的提问、回答、反驳、再追问的方式,迫使每个人参与其中,动用自己的大脑进行思考。
也有一种批评的意见认为,桑德尔其实不如其它教授那么辛苦,看上去他似乎只是不断提出问题而已。这让我想起初入大学时的一堂课,那位年轻的讲师也试图用提问的方式让大家参与进来,令人尴尬的却是应者寥寥;多年来我一直认为这大概是中国的学生不如西方那么活跃,但桑德尔在清华的公开课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
事实的关键可能并不在于是否采用了提问的教学方式,而是提问者本身的水准。大多数问题不是过于肤浅就是过于深奥(忽视了听众的接受能力),真正精妙的提问,能激发人灵感与思考的提问,真是少之又少。
【对话】
迈克尔·桑德尔:我正努力像苏格拉底那样
《中国机电工业》:有人将你的教学方式与苏格拉底进行类比,你同意这种看法吗?
迈克尔·桑德尔:苏格拉底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哲学家,西方哲学的奠基人,我很荣幸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但我并不会宣称或假装自己是苏格拉底。实际上,苏格拉底并不写作,他没有出过任何一本书;他的主要思想,是由其伟大的学生柏拉图记录下来的。苏格拉底还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他创造了一种崭新的教学法,而我正努力像苏格拉底那样,不断发问,通过讨论进行教学,这正是苏格拉底曾经做过的。我不会试图用什么理论去说服学生,而是努力把他们训练成有头脑的公民——虽然公开课的名字叫做“正义”,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它的主题是公民意识。
《中国机电工业》:你启发了很多人的思考,帮助他们得出自己的思想;那么,作为老师,你自己从教学中得到了什么?
迈克尔·桑德尔: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它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随意性,你不知道谁会说些什么,就像昨晚在清华的演讲一样,无法预测人们会产生怎样的讨论。这种不可预测性让学生有参与的乐趣,当然,带给我自己的乐趣更大——我不需要一直盯着讲桌上的教案,独自滔滔不绝。
在美国以外的其它国家,也有一些学校开始仿照我教授《公正》的方式,正在准备一些课程,我会持续观察这种风格在其它国家的影响。另外,视频课程的广泛传播,让我对未来的教育模式产生了新的思考。或许,我们可以创造一间“全球教室”,以“视频实时连线”的方式,让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教室同时上课,分享新的案例、故事,进行真正的全球对话和跨文化交流。
《中国机电工业》:虽然你在课堂上看起来很客观,鼓励学生说出不同的想法并进行辩论,但实际上你还是有自己的主张的,对吗?
迈克尔·桑德尔:是的,我的确有自己的看法,在《公正》这本书的最后,我也分享自己的主张。不过,在此之前,我尽量对其它的哲学观点保持客观,以便学生、读者都能接触到很多其它理论,了解每种哲学的主张,以便他们能够自由选择,决定哪种哲学主张更符合自己的想法。我将自己的看法放在最后跟大家分享,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觉得是不诚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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