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至庄

　　美国当前的经济衰退已经持续了四年，其间，有超过27个月份失业率高于9%。经济学家不知道经济将在何时复原。我们对这次衰退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可见，我们对市场经济的运行还有许多不懂之处。尽管如此，我们已经能够从对衰退的理解中学到很多教训。

　　首先，市场经济会面临衰退的严重问题。2008年以前，众多经济学家和受过教育的公众曾经认为，我们已经从上世纪30年代初的那次大萧条中找到了医治这类经济衰退的良方。而现在我们知道，我们并没有找到预防这类大萧条发生的办法，甚至没有找到能缩短其持续时间的办法。

　　大萧条之后，凯恩斯撰写了《就业、利率与货币通论》并声称通过扩大政府开支可以阻止经济下滑，至少可以降低经济下滑的速度。二战结束时，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认为由于政府的战时开支将终止，经济会陷入衰退，然而衰退并没有发生。二战后经济的繁荣使得人们质疑凯恩斯的衰退理论，也可能促进了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自由市场学说的传播。研究了大萧条这段历史后，弗里德曼得出这样的结论：大萧条不是源于自由市场的生产活动，而是源于政府错误的货币政策。只要政府保持货币供给的稳定增长，过去就能避免严重的经济衰退，未来也不会有严重的经济衰退发生。最近发生的经济衰退证明，弗里德曼也错了。所以说，这次的严重衰退告诉了我们，什么是我们还不知道的。

　　其次，我们还知道很多关于资源配置的经济理论，既包括正常时期的资源配置，也包括大萧条期间的资源配置。举例来说，如果今天一样商品的相对价格上升，其需求必将下降；当收入提高时，对正常消费品的需求也会增加。我曾经使用这个简单的微观经济学理论解释，为什么中国城镇地区的房价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一直高速增长。理由是城镇居民的收入快速提高导致住房需求相应上升。与此同时，城镇住房的存量供给难以跟上居民住房需求增长的速度。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相对一般消费品价格而言，城镇住房的价格提高得这么快。日前本专栏的一篇文章曾经报告了这个研究结果。

　　第三，经济全球化还没有达到这样一个水平，能够让发生在某一主要国家（例如美国）的大衰退，使得所有其他主要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受到大的影响。对中国来说，尽管向美国出口产品的需求下降了，但是中国的GDP自2008年以来依然保持了9%以上的增长速度。印度的经济增长速度也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第四，尽管中国当前保持了经济高速增长，我们仍要警惕未来发生严重经济衰退的可能性。这种衰退可能不会在这个十年中发生，但是当中国的市场经济更加成熟后，这种衰退是有可能发生的。研究美国当前经济衰退的成因并仔细观察其未来的复苏路径，在防范中国经济出现大幅波动方面是重要的课题。我们还要细心观察国内不断变化的经济制度，并研究新的制度是否存在会导致过度承担风险行为的特征。这类制度特征引发了美国当前的大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