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方力量博弈： 谁在为中海油漏油事件“打伞”？

尹一杰

　　渤海漏油事故还在发酵。

　　作为中海油最大的对外合作油田，在责任承担者康菲石油正因蓬莱19-3油田漏油遭受冲击时，控股方中海油却似乎日渐躲藏在了风波背后。

　　本报从知情人士处获悉，在清理油污工作中，康菲石油并非单独操作，中海油位于渤海流域的溢油应急协调中心也参与其中。而国家海洋局对事故方清理油污不力的指责却依然只针对康菲。

　　渤海漏油事故持续至今，围绕事态的进展，牵扯其中的各方主体的博弈关系也日趋复杂。中海油、康菲石油、国家海洋局、当地监管部门、民间环保组织以及当地水产养殖户的态度也都在随着事故影响的不断放大而发生微妙变化。

　　隐形“保护伞”

　　一个星期前，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副局长郭明克就签署了内部文件，要求康菲公司于8月7日前完成仍有油花持续溢出的C平台的油基泥浆的回收处理，在8月10日前提交清理回收效果的评估报告，并在8月31日前彻底排查并切断溢油源。

　　国家海洋局要求完成海底油污清理工作的大限已到，康菲石油处理漏油事故的进展却未能达标。

　　在事态影响逐渐扩大，以及各界舆论的压力之下，国家海洋局一改往日“仅完成分内工作”的态度，对康菲石油的临时处理措施提出了批评，这也是漏油事故发生两个月以来，国家海洋局首度对康菲石油明确表示批评态度。

　　“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国家海洋局的工作一直都停留在技术层面，此次公开表明立场还是第一次。”环保组织自然之友工作人员邵文杰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环保处一名工作人员对本报记者透露，北海分局下发文件后组织成立了由中国海监北海总队、业内专家等组成的8人检查组，对渤海19—3油田进行现场监督检查、现场质询、提取证据及现场查验。检查组最后得出结论，在清除海面溢油和海底油基泥浆工作上，“康菲石油采取的是一系列的临时补救措施，并没有完全按照国家海洋局的要求实施。”

　　就在康菲石油深陷各方讨伐时，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对中海油的责任依然只字不提。

　　“漏油发生后，康菲公司被界定为主要责任方，现在清理不力，康菲公司又成为替罪羊，从作业到处理事故，中海油一直都有参与，为何中海油却一直躲在背后？”上述知情人士说。

　　本报记者致电中海油集团相关负责人，对方拒绝发表置评，但中海油一名内部人士指出，虽然中海油也参与了清理油污的工作，但主要作业者仍然是康菲石油。

　　“我们只是按照康菲石油的指示进行作业。”中海油内部人士说。

　　微妙的博弈

　　本报记者从多处消息源得知，在乐亭老米沟河口东侧沙滩出现黑色油污时，唐山市海洋局、环保局等当地监管部门就已经第一时间对油污进行了取样，但最终的鉴定结果却迟迟未能公布，直到8月2日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发布公告，在乐亭县发现的黑色油污才被官方鉴定为燃料油，与蓬莱19-3油田泄漏原油无关。

　　“唐山海洋局是市国土局下面的二级局，在调查工作中主要起配合作用，具体指导的还是北海分局。”唐山市环保局环境监察支队一名内部人士说。

　　与此同时，在对漏油现场的监督和调查过程中，地方监管部门的参与程度也几乎可以忽略，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除了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的检查组可以登上康菲石油的作业平台，地方职能部门则“根本无法进入现场”。

　　而在督促监管康菲石油的作业过程中，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所担当的角色则异常重要。一名曾两度前往乐亭县与当地水产养殖户沟通的匿名法律界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在整个漏油事故调查中基本上都是按照国家海洋局的指令进行，工作范围也只限制在对各地方发现的油污进行技术鉴定，以及对漏油现场进行监督处理。

　　“从我们到当地实地了解的情况看，当地政府和职能部门与北海分局的态度和立场是存在分歧的，唐山市相关部门曾就水产损失到乐亭县进行了调查，但渔民等了两个多星期后还是没有回复。”上述法律界人士说。

　　本报记者致电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环保处，一名工作人员表示，目前能够对外公布的信息都已经在其官方网站予以公布，而对于此前鉴定的乐亭县油污为燃料油的油源等问题，该工作人员则称不在其职能范围之内。

　　与北海分局“谨慎行事”的态度相反的是，地方部门的担忧和质疑却日益强烈。

　　“漏油以来，康菲发布的消息避重就轻，与国家海洋局的信息多次冲突。康菲石油在发布会上称，没有油膜到达海岸。监测表明已有漏油到达绥中和京唐港的两个浴场。渤海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山东省海洋与渔业厅原副厅长、巡视员王诗成表示。

　　不仅如此，在各方利益博弈的过程中，当地政府也正以“协调”角色加入其中。

　　当地一名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在唐山市水产局等部门对当地渔民损失情况进行调查评估后，乐亭县政府随即出面对水产遭损的渔民进行了“安抚”，并要求不能私自接受媒体采访，“如果有记者提出采访要求，必须通过县宣传部协调安排”。

　　“此前，渔民已经向农业部、河北省政府提交了相关材料，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但在政府的引导下，他们的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上述知情人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