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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宗教、经济和政治矛盾大爆发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08-11 06:59 来源: 时代周报

  替父还债巴沙尔

  本报记者 张子宇

  独立55年后的叙利亚,遇到了新的历史考验—执掌这个国家的阿萨德家族被逼到了十字路口,改变或被改变已成定局。

  “支持阿萨德政权的三个支柱,如今都千疮百孔—阿拉维教派(Alawite)、军队以及强劲到足以让叙利亚人愿意放弃一些诉求的经济。”英国《金融时报》如是评论。

  在这片镌刻着数千年风雨痕迹,留有古希腊、古罗马、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文明遗迹的土地上,从不缺少可载入史册的事件:发明人类最早的字母表、十字军东征、伊斯兰第一王朝以及奥斯曼帝国的兴衰。

  在北非、中东变革浪潮的大背景下,叙利亚这次对于反对派的强硬应对措施也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新的印记。

  不想从政的“医生”

  8月4日,面对焦头烂额的国内外形势,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签署总统令,颁布《政党法》,宣布叙利亚公民有权组建和参与新政党,这是阿拉伯社会复兴党执政48年来,多党制在叙利亚的第一次获得法律认可。

  但这一声明依然受到了质疑,在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英国剑桥大学政治与国际研究专业的学者GlenRangwala博士认为:“即使阿萨德遵循了他关于多党制的许诺,其他党派的活动也面临诸多限制。过去叙利亚也曾允许政党活动,但实际上这些政党几乎没有空间发展。”

  除了宣布改革以外,阿萨德还撤换了一些官员,其中包括国防部长阿里·哈比比将军(AliHabib)。尽管如此,叙国内多个城市的暴力冲突并没有完全停息,来自国外的政治压力也越来越大。

  从某种角度说,今天的局面或许不是巴沙尔·阿萨德,那个曾立志于做一名医生的青年所能预料到的。

  作为叙利亚“强人总统”哈菲兹·阿萨德的次子,巴沙尔年轻时对政治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多地是想在眼科领域有所收获。大马士革大学医学系毕业以后,他踏上了去伦敦的学医之路。

  但是1994年,巴沙尔的哥哥,即哈菲兹长子巴希勒少校突然在一场蹊跷的车祸中身亡,他的命运由此改变。据当时的媒体报道,父亲急电在英国的他回国,在电话里,父亲严厉地对他说:“你必须要继承哥哥的道路。”放下电话后,哈菲兹对周围的亲信说:“总统继承人除了巴沙尔以外别无他人。”

  回国以后的巴沙尔重新入读军校,接受作为国家接班人的一系列培训。不过他依然缺少政治经验,担任过的公职仅仅是叙利亚全国电脑协会的会长(2001年,在巴沙尔的授意下,该协会第一次将互联网引入叙利亚)。2000年哈菲兹·阿萨德去世后,叙利亚议会立即将宪法规定的总统年龄下限从40岁调低到34岁,从而使得巴沙尔顺利当选。

  受过西方教育的巴沙尔身高1.89米,能说流利的英语和不错的法语。他的妻子阿斯玛(Asmaal-Assad)与巴沙尔在伦敦结识,是一个生长在英国的叙利亚后裔,两人育有3个孩子。

  “巴沙尔的妻子来自于标准的逊尼派(该派信徒占叙利亚人口多数)大户人家,这一婚姻体现了教派和解,这是他得民心的地方。他在西方受教育,对西方社会都非常熟悉,他执政之后,叙利亚的政治看到了一些起色。”中东问题专家、社科院研究员殷罡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表示。

  “还债”之人

  尽管巴沙尔在担任总统之初也曾承诺包括推进市场经济等改革,但是口号和实际差距不小,政治改革没有突破,而经济市场化的结果和其他阿拉伯国家有类似的地方—阿萨德家族极其关系者暴富,社会贫富差距拉大,政权不稳。

  在外交和宗教事务上,巴沙尔基本延续了他父亲的政策,继续支持哈马斯和黎巴嫩真主党,交好伊朗并改善和伊拉克(新政权)的关系,防止自己在中东被孤立。和本·阿里、穆巴拉克不同,巴沙尔的政权依旧不是白宫的朋友,只是对立气氛没有他父亲时代那么强烈。

  殷罡认为:“巴沙尔在外交既坚持同伊朗的同盟,但是又在黎巴嫩问题上松口。最终叙利亚从黎巴嫩撤军并且承认了黎巴嫩,所以他还是努力把叙利亚往正常国家的路上引导,但是很多外交的坎他确实迈不过去,比如戈兰高地问题,叙利亚很难对以色列退让,无法实现叙以关系乃至叙美关系正常化。”

  在宗教上,巴沙尔依旧保持了中东军人政权的世俗化原则,该国的宗教形势复杂,除了逊尼派外,还有掌权的什叶派阿拉维派,以及德鲁兹派(也属什叶派)和基督教,巴沙尔力图在国内形成一种宗教宽容的气氛。

  不过自2011年初中东北非动荡开始后,叙利亚也遭到严重波及,许多累积的社会矛盾集体爆发,经过6个月的动荡和骚乱后,叙利亚局势已经朝越来越血腥和失控的方向发展。在所有被这场变革浪潮波及的国家中,除了利比亚,叙利亚形势最为严峻。

  “巴沙尔11年的统治不能算短,但是局面实在太复杂,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替父亲还债,替家族还债,替阿拉维派还债。叙利亚的历史遗留问题很多,阿拉伯国家都是逊尼派,只有叙利亚是什叶派的阿拉维派,这使得叙利亚比较孤立。”殷罡分析,“经济上,所有的私有化改革都会造成贫富差距的扩大,作为跨宗教的复兴党,要维持国内的宗教和谐,也面临很大的挑战。”

  “总之巴沙尔不是一个魔鬼,他被多种力量束缚,想有作为,但是无力。所以世界舆论对他个人的态度,和对萨达姆、卡扎菲这些人不同的。”殷罡总结。

  悲剧重现

  8月8日,叙利亚坦克驶入东部城市代尔祖尔(Deiral-Zour),报道称有50人死亡。而在西部重镇哈马,情况更加复杂。1982年,当时哈菲兹政权在这里镇压了逊尼派穆斯林的叛乱,造成上万人死亡,史称“哈马大屠杀”。而在2011年,这个城市依旧骚动不止。

  “哈马和北部地区是反对派主要聚集的地方,这些地方不但有和平示威,也有武装暴动,袭击军警,叙利亚军警也死伤惨重。”殷罡认为不能一边倒地看问题,法新社记者还揭露,叙利亚反对派移花接木,将埃及一家医院死婴照片伪造为叙利亚受难儿童。

  “叙利亚前景不明,不过阿萨德政权对国内的控制能力还算稳固,对军事部门抓得很牢。但目前对叙利亚来说确实是沉痛的悲剧。今天在阿拉伯世界已经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单靠武力统治国家,沙特、巴林和叙利亚的民众都要求变革,这种要求会持续下去。”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政治系ArshinAdib-Moghaddam博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8月初,叙利亚坦克再次攻入哈马,活动人士称这是叙利亚四个月动荡期间对哈马市最直接和最集中的攻击。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政府在黎明时分切断了电信通信,下午关掉了主要水箱的供水。三公里多以外一个小镇的居民说,哈马市部分地区冒起了缕缕黑烟。他们被那里传来的爆炸声惊醒。

  据统计,自上周以来,已经有超过300人死于骚乱。

  “本·阿里和穆巴拉克都低估了本国公众及反对派的力量,而高估了政府官员的忠诚度。他们都认为只要自己做一点妥协,反对力量就自然会消弭。但是自穆巴拉克垮台以后,每一个阿拉伯世界的统治者都吸取了教训,他们往往用更强硬的手段应对反对者,也警惕地注视着手下的将军们,以防兵变。”Rangwala分析

  另外,巴沙尔的反对派中也有过去旧政权的核心,涉及权力分配斗争的问题。“比如巴沙尔的亲叔叔黎法特(Rifaatal-Assad),是哈马大屠杀的指挥者,后来发动政变,失败后成为反对派。同时,他父亲的助手,前叙利亚副总统哈达姆(AbdulHalimKhaddam)也不满毫无资历的沙巴尔掌权,也流亡成了反对派。”殷罡透露。

  外部压力加剧

  近日,对叙利亚局势一直保持沉默的阿拉伯国家集体发声。

  8月9日,土耳其外长安梅特·达武特奥卢(AhmetDavutoglu)已经飞抵大马士革进行斡旋,要求巴沙尔停止镇压人民的抗议活动。而土耳其总理雷杰普·埃尔多安(RecepErdogan)更在早些时间表示,“他已经对叙利亚安全部队对示威者执行的野蛮行为耗尽了耐心”。

  达武特奥卢的访问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最后通牒,如果他不能说服巴沙尔改弦易辙,土耳其很可能就将在安理会提出议案,对叙利亚采取更强力的措施。

  由于同为逊尼派,土耳其的穆斯林对叙利亚抗议者有深刻的同情,如果叙利亚的乱局还不能平息,巴沙尔政权必然将受到来自伊斯兰世界更严重的压力。

  此前的8月8日,逊尼派穆斯林最高机构呼吁叙利亚停止制造“悲剧”,科威特、巴林、沙特则先后召回大使。阿盟秘书长亦发表声明,要求叙当局停止针对平民的暴力行为。

  沙特国王阿普杜拉也宣称:“发生在叙利亚的事情是‘不可接受’的,叙利亚当局必须在‘智慧’和‘坠入失控和混乱的深渊’之间做出抉择。”

  有政治分析家认为,“集中爆发的阿拉伯国家的谴责将令叙利亚进一步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自8月1日起,安理会就连续开会,磋商叙利亚问题,8月3日,即《政党法》颁布前1日,安理会通过主席声明,谴责叙利亚当局在哈马等地针对平民的暴力行为,并呼吁有关各方停止所有暴力。

  此后几日,联合国加大对叙利亚当局的压力和谴责力度,包括叙利亚传统盟国—俄罗斯和本届安理会轮值主席国,此前一直在对叙利亚施压和制裁方面持保留态度的印度也加入了施压、谴责行列,对这份主席声明持保留意见的安理会常任、非常任理事国仅黎巴嫩一国,迄今明确表示反对这份主席声明的国家则只有古巴。

  “巴沙尔正运用各种军事手段消弭反抗力量,他面对一股强有力的,来源于对长期压制的愤怒。但是从目前来看,尚未发现巴沙尔政权内部出现严重分裂,也没有证据显示叙利亚军方有异动。”Rangwala主张,“外部干预的可能性极低,来自欧盟—叙利亚最大的贸易伙伴的更严厉的制裁,伤害最大的还是普通民众。而鉴于目前西方在阿富汗和利比亚的困局,军事干预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叙利亚当局也深知这一点。”

  Adib-Moghaddam也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现在西方世界对叙利亚不是干涉与否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能力介入的问题。中东已经是大国的角力场,伊战以后,美国的影响力很快被土耳其和伊朗稀释。美国和以色列目前只能被动地应对中东的变乱,之前他们直到最后一分钟还在希望维持本·阿里和穆巴拉克政权。叙利亚一直有着很强的民族主义政治传统,无论哪个党派上台,都不会改变他们的反美反以立场。”

  留给巴沙尔的空间和时间一点点地在流失,他所采用的“强硬加改革”举措是否有效很快便能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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