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舸：没有法律制约PX搬到哪都是祸害

　　毕舸

　　媒体调查发现，大连发生溃坝的福佳大化PX项目在环保验收之前已经投产，坍塌的防波堤在审批之前也已经开始修建。此前溃坝事件未造成有毒气体泄漏，福佳大化曾阻拦记者采访。大连市政府9日连夜召开专门会议，将发生溃坝事件的大连福佳大化PX项目搬迁问题，正式摆到政府工作议程上来。大连市政府领导称，将注意由福佳大化溃坝引发的民情民意。

　　翻开PX曾经的历史，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实在不招人待见的项目——当年厦门民众用脚托票驱逐了PX，好不容易被大连接收，却又闹出有毒气体险些泄露、阻拦记者采访等一系列风波，目前又面临刚投产又要被搬迁的命运。但是，这难道不是咎由自取么？

　　PX的“原罪”早已注定，它在政府官员眼中或许是个能够创造巨大GDP的光鲜项目，但缠绕其身的环境污染阴影却始终不曾消散，而环顾世界石化行业，污染并非就是其天生注定的注解。如果企业本身给予环境保护足够的重视，如果政府执法机构能够切实肩负起日常监管职责，让法律不成为一纸空文，让包括审批、环评等所有本已明文规定的程序不形同虚设，PX项目未必会成为让民众闻之色变、让环境有灭顶之灾威胁的定时炸弹。

　　大连PX项目的审批、环评速度曾创行业之最，这其实都是令人耻辱的记录，它折射出看似再严密的制度设计，都抵不过权力之手的轻轻一拨。从法律到现实的最后一公里永远那么漫长，在复杂现实中早已异变为没有灯光照耀的黑路，而民众、环境、社会乃至政府职责、法律条文统统都成为可兑换的筹码。大连发生溃坝的福佳大化PX项目在环保验收之前已经投产，就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反证。

　　大连福佳大化PX项目搬迁问题，对于所有的大连人民来说都是一个心头的痛。它搬到哪里，估计居住在那里的大连民众就会从内心深处发出抗议。虽然这抗议在权力压制下会变得无声，未来只能终日与可能危及健康乃至生命安全的PX为伴。但由于大连福佳大化PX项目所附加的财政税收、GDP乃至政绩工程，无论它存在多么严重的事故隐患，地方政府都难以割舍这块心头肉，甚至大连福佳大化PX项目因污染隐患面临搬迁，都可能“坏事变好事”。如果有着共同招商引资焦虑症的其他地方政府向其伸出橄榄枝，并且引发新一轮PX争夺战，也并非不可想见的结果。

　　没有法律制约的PX，搬到哪里都是祸害，这仅仅是对于民众舆论而言。而挣脱了法律束缚的巨大空白，则可以供权利和金钱任意跑马圈地，这又会反向成为少数人眼中的绝佳机会。PX并不可怕，有保护伞撑腰的PX才可怕，所谓的被厦门驱逐，其实是个绝妙的讽刺。它何尝被驱逐，而是一直逍遥于利益寻租下的社会飞地，哪怕它创造的每一元GDP，都沾满了对环境和民众权益的腐蚀味道。

　　PX又要搬家了，表面上这是民意的胜利，但你相信一个当初连起码的环评、审批都能走过场的项目，能在公共路径上走多远？而即使赶走一个PX，大大小小的PX依然潜伏在惟GDP论的中国土地上，创造着把污染当作政绩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