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取何种新刺激措施 美联储内部分歧加剧

　　记者 陶冶

　　多数委员认为，当前复苏仍相当疲软，美国经济对于负面冲击的抵抗能力仍很弱。

　　美联储连续第四次下调美国经济增长预期和潜在增长率，这也是自美国经济两年前启动复苏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连续下调。

　　美联储内部对于美国经济黯淡前景的悲观共识令市场投资者相信，央行不会坐视低迷的经济增长与高企的失业率不管。

　　在如何干预的问题上，人们看到了美联储历史上罕见的剧烈分歧：有3位公开市场委员会委员投出了反对票，多数委员同意采取进一步刺激措施，但在具体采取何种方法上却存在诸多分歧。

　　继上周五有关美联储谋划新一轮资产购买计划（QE3）的猜测在全球央行年会上落空之后，不甘平淡的市场投资者在本周二发布的美联储8月议息会议纪要中又看到了新刺激措施出台的曙光。受此影响，当日纽约三大股指在遭遇消费者信心指数创出28个月以来低点的情况下仍以小幅上扬报收。不过，美联储当天公布的会议纪要显示，下一步何去何从，市场委员会内部分歧正在进一步加剧。市场之所以反应乐观，是因为多数美联储委员分歧焦点在于采取何种措施加大刺激，而只有极少数委员反对追加任何措施。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副研究员钱立伟8月31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经济不景气和前期股市波动在一定程度上正在倒逼美联储推出新的刺激措施。在这种情况下，美联储继承诺在2013年中期以前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零至0.25%水平之后，可能还需拿出更多刺激方案安抚市场。“不过，从目前美联储存在的内部分歧以及美国大选前微妙的政治环境考虑，市场要很快看到QE3出台可能仍面临较大阻力。”“相比之下，纪要中提及的其他几种微调方案可操作性更强，在9月议息会后宣布出台的可能也更大。”他说。

　　周二公布的美联储会议纪要显示，尽管政策制定者并未预期美国经济会出现衰退，但多数委员认为当前复苏仍相当疲软，美国经济对于负面冲击的抵抗能力仍很弱。在此次会议上，美联储连续第四次下调美国经济增长预期和潜在增长率，这也是自美国经济两年前启动复苏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连续下调。美联储内部对于美国经济黯淡前景的悲观共识令市场投资者相信，央行不会坐视低迷的经济增长与高企的失业率不管。然而，在如何干预的问题上，人们却看到了美联储历史上罕见的剧烈分歧。

　　在8月的议息会上，有3位公开市场委员会委员投出了反对票。而在此之前美联储出现3张反对票还要追溯到9年前，也就是1992年的格林斯潘时代。这3位反对者分别是达拉斯联储主席费舍尔、明尼阿波利斯联储主席柯薛拉柯塔和费城联储主席普罗索。他们反对会议声明中有关“将近零利率维持至2013年中期”的说法，认为追加刺激措施可能会推高通胀，却不会给经济增长或降低失业率带来“显著好处”。费舍尔认为，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不会给经济带来提振，因为他觉得“现在限制美国国内资本支出、就业创造和经济增长的因素主要是非货币因素，比如与财政和监管层面相关的不确定性等。”柯薛拉柯塔则认为去年以来美国失业率已有所下降，通胀则有所上升，因此不应再加码刺激。普罗索的担心则是上述措辞可能暗示美联储未来的政策行动“不再与经济前景变化相关”，也表明美联储对经济前景预期“过度负面”，因而不会起到刺激经济增长的作用。

　　以芝加哥联储主席埃文斯为代表的鸽派代表对于上述三位代表的鹰派立场提出强烈质疑，称为提振疲软的美国经济，美联储需要进一步加大刺激力度，当前9.1%的失业率完全不符合其政策目标。埃文斯表示，美联储有必要进一步明确其不加息的立场，除非失业率大幅下降至7%~7.5%，或通胀水平远高于美联储设定的2%长期目标水平（如3%）。他甚至认为，在当前经济形势下，美联储应提高对通胀水平的容忍度。“不进一步承诺维持低利率并采取其他促进增长的努力，美国经济将面临未来两年都不会有任何好转的实质风险”，他说。

　　不过，尽管多数委员同意采取进一步刺激措施，但他们在具体采取何种方法上却存在诸多分歧。部分立场最为激进的委员主张直接推出QE3，另外一些委员则认为目前仅应改变美联储所持资产的组成，比如将短期证券换成长期证券以拉低抵押贷款和其他长期贷款利率，或者像承诺维持低息一样，承诺在“相当长时间内”或某一特定时间段内维持其接近纪录高点的2.86万亿美元资产负债表规模。另有一些委员提出应削减美联储支付给银行的超额准备金利率（0.25%），目前这部分超额准备金的规模为1.6万亿美元。

　　此外，围绕在2013年中期以前维持超低利率的决策，委员们也经过了激烈争论。一些官员提出，美联储应将其承诺与达到明确的失业率或通胀目标挂钩，因为这将有助于投资者和公众更好地理解美联储“可能会根据经济形势变化来采取行动”的理念。不过，由于难以确定失业率及通胀目标，最终美联储还是采用了“2013年中期”这样一个时间点来表明其维持低息的决心。

　　针对纪要中曝出的美联储内部分歧，投出反对票的柯薛拉柯塔周二表示，目前美国经济增长疲软且前景看淡，通胀上扬和失业高企同时存在。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经济形势与信息，美联储内部围绕政策应对存在不同意见“不应令人感到吃惊”。他的表态反映了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目前面临的两难境地。事实上，除上世纪70年代以外，美国的通胀率和失业率还没有出现过如此背离的走势。通常就业市场疲弱会拉低通胀水平，然而过去一年来，人们看到美国失业率高达9%附近，而通胀却已升至接近2%。柯薛拉柯塔称，在下次会议上，他不会再投票反对将低利率维持至2013年中期这样的说法，因为美联储目前需要维持政策稳定性，但他仍不赞同追加其他措施。

　　钱立伟认为，如果美联储迫于压力而不得不在9月会议上追加刺激措施的话，预计其更有可能采取削减超额准备金率、调整持有资产组成或承诺长期维持资产负债表规模等微调方式来刺激经济，而直接推出QE3的可能相对小一些。原因主要有三方面：其一是伯南克并没有完全放弃对美国经济的希望，即使是在8月议息会议声明中也强调了日本地震、油价上扬等短期因素对美国经济的拖累，因此他可能更愿意再多等几个月或者一个季度来观察美国经济；其二是伯南克行事风格与格林斯潘不同，他可能更希望以经济形势说服联储委员，在时机成熟时以全票通过QE3这样的大计划；其三是目前正值美国大选前的敏感时期，已因为推出QE2而为共和党广为诟病的美联储需避免为奥巴马“做嫁衣”的嫌疑，这也使得伯南克在推出QE3时不得不采取更为审慎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