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育迟缓的监管体制

　　石兆

　　万众“敬仰”、总没有证据的地沟油终于被现场拿获。新闻报道说，公安部指挥浙鲁豫警方破获一起团伙生产销售食用地沟油案件，这是公安机关首次全环节破获以地沟油为原料制售食用油的重大案件。警方同时证实上万吨地沟油经简单处理后已流向粮油市场。有专家说，短期食用地沟油会造成腹胀、腹泻，长期食用会有致癌的风险。最为令人惊心的是，专家根据数量的比例估算，在外面吃十顿饭，就有一次的机会吃到地沟油。

　　这个比例实际上是个平均数，城市里的小白领机会更大一些，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中午都需要在外面吃饭，而且不会去那些很好的馆子。有钱人除非有某些饮食方面的特性，过于喜欢在小摊上吃饭，遭遇地沟油的几率相对较小。这方面是不平等的几率，有钱人总是更不容易受到伤害。当然，有权的人基本也不会受到伤害。

　　我们会用各种方式解读此事，有从当前监管体系不健全说起的、有从道德角度说起的。但现在我们可能更要梳理一下，为什么我们这里这种事儿层出不穷，而发达国家在经过同样的发展阶段之后就妥善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现代中国是从农耕社会进化而来的。在当年那个充满田园风光的农耕时代里，虽然有无商不奸的说法，但实际上商人的行为也符合市场的定律，而这个市场的定律是这样：那时候商品的流通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商人做的基本是本地生意，在一个熟人社会当中做本地生意，诚信要是出了问题就会活不下去，这种约束使得商人必然选择诚信。梁实秋先生讲过一个故事，他陪着老爷子去熟识的饭馆吃饭，跑堂儿的就会提醒他们今天的虾仁不够新鲜，让他们另外点其他的菜。但这句话不会对其他过路客人说。火车站附近的餐馆都比较糟糕，也与客人流动性有关，宰一个是一个。

　　当工业社会来临的时候，商品的流动大大增加，而对于供应商品的源头也更难追查。商家面对的就是不特定的消费者，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与面貌，人口的流动也增强了这种趋势。也就是说，原本由人情社会、熟人社会所维护的基本商业道德，在高流动性下瓦解了，而趋利的动力使得很多人不再遵循基本的商业道德。美国早些年也发生过，总统在吃香肠的时候看到一本食品安全方面书，其中讲到了香肠生产的环节，于是吃剩下的香肠就从窗户飞到了白宫的草坪上。

　　在这种状态下，政府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各种法规的完善与政府行政能力的提高，就成了保证商业道德的底线。

　　政府的相关机构在这方面的演化速度，是衡量其执政能力的标准之一。首先是对于这种事的处罚与侦查能力，这方面咱就不说了，做得如何大家心里有数。其次是标准的制定能力。早在三聚氰胺事件的时候，我们就发现标准的制定上出了问题，某些标准比较笼统，而且门槛比较低，使得造假手段可以畅行无阻。但经过此事之后如何？前段时间，国家乳品标准出炉，比原来的标准还有所不如，据说这是被大企业绑架的结果。

　　所以，我们这里出现这么多食品安全的问题，未必是道德上出了大纰漏，而是在社会急速发展的同时，社会管理没有起到替代原有约束机制的作用，监管与标准的滞后，使得假冒伪劣可以大行其道。而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得到根本改善，我们将要面对的依然还会是这样一种生存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