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曦困局： 集资养老变形记王卓铭

　　本报记者王卓铭北京报道

　　“我们算先行者，这个结果也不是我们所想要的，希望后来者能够吸取教训。”9月7日，云南金曦老年俱乐部董事长黄桂莲无奈的告诉记者。

　　金曦公司是养老机构卧云仙居运作方。2002年，黄桂莲从广州来到昆明，开始投资养老产业。虽然有着“美好”初衷，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金曦公司逐渐背离其本意，开始陷入了集资后无法偿债泥潭。到2009年时，由于资金链断裂，大量参与投资的老人无法得到本息偿付，矛盾集中爆发，成为当年昆明较大的金融事件。9月3日，央视对金曦事件进行了还原和追踪。

　　融资养老

　　2002年，黄桂莲看中了素有“昆明后花园”之称卧云山风景区，开始投资卧云仙居这一养老项目。黄桂莲称：“当时构想要和普通养老模式有区别，想建分时度假、高端养老服务，包括疗养、休闲等内容，当然收费也会高些。”

　　所谓“分时度假”，即会员购买一份产品，就能享受每年7天免费度假服务，多买多得。黄桂莲表示：“设计中分为度假和疗养两种卡，度假卡就是每年7天的住宿，疗养卡也有明确的项目界定。当时我们都很看好这个事业。”

　　据部分参与老人介绍，度假卡是3600元一张，相对于其五星级标准的服务，这一收费尚属合理。因此鼎盛时期，金曦的会员多达2万多人。

　　如果仅仅是吸纳会员参与，金曦将是一个成功的范例，问题在于，其吸纳会员同时带有集资属性。

　　黄桂莲表示：“度假卡和疗养卡都是会员可以享受的服务，如果会员放弃享受，我们可以把时间段转让给别的客人，那样持卡会员就可以获得相应分红。”这一政策将单纯会员参与转变为投资参与，性质上发生了根本的变化。金曦公司曾许以年息10%甚至更高的回报，而且承诺月月返利，循环不断。大量老年人甚至不知道“度假卡、疗养卡”到底是怎么回事，仅冲着10%的利息，就投身其中。央视报道的案例中，单人最高投入高达144万。

　　一旦脱离了实体，这一项目便如同肥皂泡一般被迅速吹起，2002年到2009年，金曦到底融了多少资金无人知晓，只能从金曦2008年10月份的任务表中管中窥豹，这份表格显示，当月任务目标为540万元，冲刺目标为630万元。2006年就建设完成的卧云仙居，直到2009年资金链断裂，也没能正式营业。黄桂莲承认：“当时卧云仙居只接待部分内部客户，并没有对外经营。”就这样，一个没有外部效应的项目，将上万名老人卷入其中，最终巨额投入无法收回。

　　2009年10月，山东蓬达集团曾试图重组金曦公司，收拾这个烂摊子。当时蓬达集团的收购价为3.6亿元，并承诺继续投资4.5亿元，运作好这个项目。但不到一年之后，这一合作无果而终，只留下一纸法院仲裁书证明其合作的过往。

　　蓬达集团介绍：“目前我们和金曦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昆明市仲裁委已撤销双方的股权转让协议。”由于是否涉及集资尚在认定之中，金曦公司从2010年底至今正常运转。

　　金曦困局：集资养老变形记

　　真正问题：高息融资无法兑现

　　对于金曦的现状，黄桂莲称，能够看到曙光。

　　她对于金曦困局原因的理解是：“产权证到2009年还没能办下来，公司没法正常营业，所以没有收入，导致资金链断裂。”2004年，也就是卧云仙居已经开工之后，由于投资数额过大，昆明市政府提高了这一项目的审批级别，并要求金曦公司补齐审批手续。当时卧云山地区没有纳入昆明的建设规划，因此产权证一直未能下批，金曦公司无法经营。

　　但这仅是表面现象，高利息的融资无法兑现才是金曦问题爆发的真正原因。这背后透露出社会资本对养老产业盲目乐观。

　　昆明比中国大部分地区早10年迈入老龄化社会，老龄人口占总人口比重高达13.5%，养老服务供需矛盾格外突出。公立养老机构的匮乏使民间资本有了施展的空间，但其收益率却令各路资本大跌眼镜。

　　黄桂莲表示：“我们最低的服务价格是每月1000多元，由于是分时制，因此实际的产出价值会很客观。”

　　黄桂莲一直强调高端养老服务能带来丰厚回报，但养老行业“微利、长期回报”模式已经被社会认可。这尽管是一个朝阳产业，但却不是一个暴利行业。

　　以昆明为例，当地政府鼓励民间资本参与养老服务，而对于每个床位，昆明市仅给予每月30元的补贴。即便这样，昆明大多数养老院尚能维持运转，且床位供不应求，与高端养老机构门可罗雀的经营现状判若鸿沟。

　　这正是国内养老产业的现状。作为一个未富先老的发展中国家，“广覆盖”的养老服务才能更好的满足社会需求。事实上，投资金曦公司的老人，其中大部分也没能舍得亲身体验一下自己花钱购买的“高端养老服务”，而仅是追求投资回报。大量的养老服务需求依然依靠人际互助以及亲属帮忙来解决。

　　不过，金曦虽然是个不成功的先行者，但至少为后来者指明了方向。黄桂莲的切身感受是：“提供服务才是养老产业的核心，当下所谓养老地产、养生地产大多数没有实质内容在里面，这并不是养老产业的发展方向。”

　　黄桂莲表示，卧云仙居不会对外出售，“我们希望自己经营好，现在配套的疗养院等带有护理医疗性质的机构都已配齐，完全能满足老人治疗、养护所需。”

　　目前，部分参与投资的老人自发组织了客户代表委员会，接管了金曦公司的财务，老人们希望公司能够通过正常经营，早日兑现融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