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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世可能是中国人”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09-30 01:23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

  64岁的法国戏剧导演吉拉斯,以西方人的敏感视角将元杂剧《西厢记》搬上了舞台,他说:“这是一个超越文化语境、超越时空轮回的永恒故事。”

  徐佳 崔润芳

  翻读法译本的《西厢记》时,64岁的法国话剧导演吉拉尔·吉拉斯有很多不明白之处。他不懂张生口中念叨的“云雨”之事指的是什么,也不懂老夫人为何可以理直气壮地赖婚。“你们年轻人还那么听妈妈的话吗?”他问记者。

  于是,当吉拉斯接受了上戏的邀请,准备将元杂剧《西厢记》搬上话剧的舞台时,他决定完全用自己的理解去诠释这个古老的中国爱情故事。他让张生和崔莺莺在时空中穿梭。戏的开头,现代版的张生遭遇抢劫被杀。戏的结尾,赴京赶考的古代版张生躺在冰冷的舞台上,但他的灵魂得到了重生。

  今年7月,话剧《西厢记》参加了有世界三大戏剧节之称的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不久前,它又为第六届上海国际小剧场戏剧节揭开了大幕。

  “崔莺莺和张生冲破重重阻挠最终收获爱情,这是一个超越文化语境、超越时空轮回的永恒故事。”吉拉斯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如是说,“它在中国家喻户晓,在法国,在纽约,在伦敦,同样也会大受欢迎。”

  现实的西厢

  《西厢记》每次谢幕后,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丁盛总会遇到许多前来“讨教”的观众。有人问:“这怎么可能是西方人导演的呢?”古典的妆容、押韵的对白、写意的场景转换,配上演员手、眼、身、法、步的基本功底,那一招一式分明是传统戏曲的根基。

  也有人告诉他,这个披着古典外衣的“花间美人”,骨子里却很“西方”。张生和崔莺莺在时空中穿梭,忽而现代,忽而古典。“一个统一的故事不是更加完整吗?”负责剧本翻译的曹路生教授遗憾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吉拉斯笑言,“两股截然不同的意见互相交汇,这正是我希望的效果。”两年前,当吉拉斯接到上戏的合作邀约时,他暗忖:“如果我还是用西方的剧本,把它翻译成中文演出,又有什么意思呢?它里子仍然是西方的。而且这样的形式在中国太多了。”

  一次,吉拉斯在上戏听到了《西厢记》的故事。“王实甫应当是个放浪形骸者。这个故事如此潇洒,就是它了。”他默念,“我要用我的风格去诠释这个本子,而不是刻意依循传统。这样说不定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回到法国后,吉拉斯找来法译本的《西厢记》,那是19世纪法国著名汉学家的翻译之作,“这个版本的文字属于古典法语,优美但生涩。”根据这个版本,吉拉斯改写成了更接近现代白话的法语剧本。这个本子随后送到了曹路生手中,他对照王实甫的原本,逐字逐句还原,并完成了从戏曲唱念台本向话剧台词的转换。于是,观众仍能在法国导演的戏剧舞台上听到“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的种种诗意。

  欧美戏剧史专家伊维德和奚如谷曾评价:“《西厢记》属于世界的伟大经典之列,像这样的作品,每隔一代人就应当有一个新译本问世。”时代的不同,读者的眼光和译者的理解,都会使作品产生全新的面貌。

  吉拉斯的改编当然可以视作对《西厢记》的一次古典今“译”。他删掉了一些关键的情节,比如张生“惊梦”一折。曹路生点评:“这是王实甫写的很重要的一个情节。吉拉斯就此终结,其实故事还远未圆满。”

  在崔母应允了婚事后,张生踏上了赴京赶考之路。途间至草桥店歇息,他于梦中与莺莺相会,本应在不胜惆怅中醒来,却被安排就此沉睡不醒。以对应开头,张生在郊游途中被贼人劫杀的现代场景。

  “我从张生惊梦中读到了一股死亡的恐怖气息。”吉拉斯解释,“崔莺莺和张生的爱情一直受到许多消极因素的阻挠,比如崔母、孙飞虎就是两股负面力量。在这段爱情中,善与恶始终在来回角力。”

  在吉拉斯眼中,《西厢记》不仅是一段争取爱情的旅程,也包含着众人对自由的渴望,“爱情和自由,它们都会受到恶的挟制。”他安排张生在前世和今生不停地穿越,暗示了“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超越了时空的轮回”。

  写意的西厢

  在参加阿维尼翁戏剧节时,吉拉斯曾一度担心,法国人对这个来自东方的古典故事可能会有所困惑。这毕竟是法国人第一次改编中国的戏曲。直到朋友告诉他,没看字幕也能完全理解故事内容时,他才长吁一口气。

  《费加罗报》如此形容《西厢记》:“演出优美感人,演员细腻纤巧。每一个动作都如此优雅,使我们深深感动。”事实上,吉拉斯对中国传统戏剧写意性的借鉴和保留,正是《西厢记》成功的关键所在。

  舞台的布景简单又不失婉约,一桌二椅,两扇门和三个屏风巧妙地区隔各个场景。“尤其是二道幕的娴熟运用,不仅让局促空间里的来回场次转换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也增加了观众对剧情走向的想象空间。”曹路生说。

  吉拉斯要求演员增加表演的夸张性。张生“少年涎脸”,崔莺莺“装腔作势”,红娘侠义聪慧,这都是他依据原著对角色做出的脸谱化的解读。和古典作品不一样的是,他增加了一个新的角色——张生的书童。书童象征着张生不停变化的情绪。张生失落,他跟着大哭;张生狂喜,他喜极起舞。“书童更重要的意义则是,他代表了张生的灵魂。”吉拉斯说,戏的开始,他引领死去的张生回到与崔莺莺相会的前世;在戏的结尾,他复活了张生。

  在整个崔张恋的塑造中,吉拉斯用了许多关于蝴蝶的意象。比如张生和崔莺莺洞房云雨时,一幅绣满蝴蝶的帷幔悄然落下。最后,躺在冰凉舞台上的张生,他的灵魂也如蝴蝶翩翩起舞般升天。

  “在我的想象里,蝴蝶代表爱情,蝴蝶代表重生。”吉拉斯解释。不久前,他在上海交大举行讲座时,有学生问他,《西厢记》中的蝴蝶形象是否取材自《梁祝》。他答:“我没有任何中国文化的背景。《西厢记》中所有与中国传统文化有关的符号都来自我的想象。”在听闻《梁祝》化蝶的故事后,吉拉斯大吃一惊,“我的前世可能是中国人吧。”摄影/尹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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