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菲身后悬疑

　　本报记者 立凡 北京报道

　　 被射杀前，上校卡扎菲留给世人最后的畏惧来自利比亚“国家过渡委员会”的一条消息：10月18日，“国家过渡委员会”执行局主席吉卜里勒称，据可靠情报，目前卡扎菲仍在国内，他正利用利比亚革命者内部在政治上存在的分歧，以便重新夺回他失去的权力。

　　 吉卜里勒举例说：“卡扎菲还在策划分裂国家，要在利比亚南部建立独立国家，可能把他要建立的国家称为‘图阿雷格国’或‘南利比亚国’，也可能被称为‘大非洲国’。”

　　 同一天，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突访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进行事先没有宣布的访问。在的黎波里大学发表演讲时，希拉里说了一句似乎意味深长的话：“希望他可以很快被抓获或被击毙，这样你们就不必再怕他了。”

　　 仅过了两天，卡扎菲在其最后的堡垒苏尔特战场被捕重伤身亡。短暂的确认和评估后，从意大利开始，各主要国家、北约、联合国等纷纷表态。10月21日，中国外交部表态：“利比亚的历史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8个月的流血冲突，2.5万人的死亡之后，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在拒绝交权移民海外之后，这个结局大概就已注定。没有注定的，只是结局的方式：一个两天前还被认为是重大威胁的人，何以轻易遭到俘获枪击？希拉里的突访是否另有含意？抓捕行动到底是执政当局武装人员单独所为，还是有北约空军的参与？

　　 诸多细节刚刚生成就被甩到了深邃的时空当中。这场由混乱、矛盾、奇特信息共同演奏的尾声，仿佛是潜藏在利比亚新历史中的木马，不知道何时，以什么方式发作。没有人知道，这种情况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新旧交替的固有现象。事实上，在8月22日的黎波里易帜之后对卡扎菲的抓捕过程中，这种悬疑就一直伴随。

　　逃亡

　　 8月22日凌晨，在班加西武装控制的黎波里后，卡扎菲失踪。自此，关于卡扎菲的去向，成了国际各方热衷的猜谜游戏。

　　 尽管班加西方面坚称卡扎菲就在国内，但是重型武器和一些武装人员突然流向邻国尼日利亚令人怀疑，卡扎菲此前留在国内的“战斗宣言”是否只是一个战术伎俩，以掩盖在境外重组力量的意图？

　　 此后，卡扎菲的妻子和财富又在利比里亚出现，而且得到了利比里亚的保护。人们似乎发现，如果不是失去了对形势的控制，那么卡扎菲就是用一种最简单而有效的投资理念在应对他42年以来最大的挑战——不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此后，一些信息表明，他的儿子们也分散到了各处，直到被抓和包围。

　　 但是，与家族成员们的高调相比，卡扎菲似乎隐匿了起来。至少不下10种版本的逃亡路线被广泛猜测，并同时被相关国家否认着。在此期间，卡扎菲已经被抓、被其卫队枪决等等消息也不断传出。

　　 鉴于国际法庭早已开出了通缉令，相关国家如果接纳卡扎菲将付出太大外交和国际道义成本，因此基本肯定，卡扎菲就在苏尔特。在卡扎菲被执政当局士兵从地下排水管的涵洞中揪出来前，关于上校逃亡的谜底已经揭晓。没有人想到，揪出卡扎菲的同时，又揪出了更多的谜。

　　悬疑

　　 在卡扎菲被抓时，忙碌的希拉里已远赴阿富汗并正好在媒体面前。助手递给她一个黑莓手机，上面是卡扎菲被逮捕的消息。

　　 希拉里看到消息后似乎惊呆了，过了许久才惊叹了一声“哇”，随后她扭头看向其他人，然后反复强调：“我们以前收到过太多这样的消息，他都被逮捕很多次了。”

　　 从这一反应，部分地解除了她突访利比亚与卡扎菲被抓在时间上的巧合。

　　 尽管如此，西方联军在卡扎菲的最后时刻的作用仍然让外界感到疑惑。比较确实的消息是，卡扎菲由四辆车组成的车队，本来打算突破包围圈离开苏尔特，却遭到了北约空军的袭击，只得转入地下直至被俘。然而，“国家过渡委员会”坚称卡扎菲被抓是本国武装所为，并将接受本国人民的审判。

　　 即使执政当局的说法属实，那么仅是受轻伤的卡扎菲何以又突遭致命枪击？其间是否曾失去有效控制？现在猜测的版本有：个别武装人员要么出于愤怒，要么可能想通过拷打卡扎菲获取财富情报未果，开了枪。

　　 在此混乱的关键时刻，在利比亚冲突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并在当天早些时候还有行动的西方联军，却突然踪影皆无了。惟一可解释的理由是，作为外部力量的西方联军不愿意在此时出现在镜头前，让卡扎菲成为某种意义上的“英雄”。

　　 不过，至少在短期内，上校之死的作用还看不出来。作为一个历史时刻的见证者，不同角色的人们，引发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和表达。与利比亚石油关系密切的布伦特原油则基本不动声色：12月原油期货价格当日收盘上涨1.37美元，到了109.76美元一桶。

　　 上校的死，除了对人们情绪的刺激，基本已无足轻重。这是一个真正的句号。关于他身亡的那些未解的细节，现在，也只是不知道携带了多少与未来有关的信息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