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工业化激情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0-28 02:00 来源: 第一财经日报康斯坦丁的设计充满矛盾和冲突,他用手工制作雏形,而作品更像出自计算机建模;作品展现出男性的阳刚和克制,他的内心却极为细腻。在他眼中,看似矛盾的事物,完全可以融合在一起
陈琳
在人们的印象中,康斯坦丁·盖里奇(Konstantin Grcic)的外貌和衣着多年来没有变过。无论是默默无名的设计学徒时期,还是多年后以型男造型在《Vogue》时尚大片登场,面颊清瘦的康斯坦丁总习惯穿着深色上衣和牛仔裤,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无意之中放大了眼神中的几丝忧郁和敏感。
“我只是想让自己生活变得简单,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设计和思考。”1965年出生于德国慕尼黑的康斯坦丁,从小热衷于手工创作。学生时代,他深受包豪斯代表人物马歇·布劳耶(Marcel Breuer)设计理念的震撼,决定投身设计师行业。前往英国求学数年,1991年,康斯坦丁回到家乡,成立自己的设计工作室KGID(Konstantin Grcic Industrial Design)。“设计工作室很小,我只雇用了四名产品设计师和一名私人助理,但我一直觉得这样挺好,小而精的团队协作,省去了我很多管理的时间,也不必为生存去接一些莫名其妙的设计单子。”
埋首工作室近20年,康斯坦丁作品迭出,小到圆珠笔、雨伞、锅具、茶壶,大到椅子、办公桌。如今,他对设计的狂热和执着获得了回报,奖项、荣誉像雨点一般“砸过来”:去年1月斩获《Wallpaper》年度设计师,2月360°系列作品为纽约现代艺术馆永久收藏,6月是罗马的Villa Massimo Rom奖,12月则是迈阿密设计展“年度设计师”。
日常生活中,康斯坦丁的粉丝也不在少数,特立独行的日本服装设计师川久保玲就是其中之一,在Commedes Garcons的东京旗舰店里,所有椅子均出自他的手笔。在中国北上广的酒吧、俱乐部、宾馆走一遭,随处都会看到对他的“Chair One”或者“Miura”吧台椅“拷贝不走样”的坐具。在最近的上海时尚家居展上,康斯坦丁的到来引发了媒体热烈的追捧。三天的上海行程,塞满了各路媒体的采访。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过程中,这位“渴望孤独地工作”的设计师无奈地苦笑,说他几乎招架不住了。
阳刚“手工匠”
“我不相信电脑的建模软件,大多数时候,我宁愿自己动手用纸先做出产品的雏形。”康斯坦丁不少的作品,有着很强烈的包豪斯风格,因为你时常可以在他的设计中发现笔直的钢管、折叠的木料这些包豪斯的标志性元素。同时,和包豪斯时代的设计师一样,电脑时代的康斯坦丁也有强烈的手工情结。
“我自己动手做的第一件‘作品’,是一把玩具手枪。”对于儿时偶然之间发掘出自己的手工天赋,康斯坦丁至今记忆犹新。“家里人都知道,那个时候我喜欢坦克、手枪这类玩意儿,会把这些东西当作礼物送给我。很奇怪的是,我总是在这些玩具身上找到能改进的地方。后来,我就真的给自己做了一把玩具手枪,在扳手这里改了一下,握上去更舒服。”从此之后,康斯坦丁便沉溺于手工匠的世界之中。
即使在进入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攻读设计硕士学位之前,康斯坦丁仍以匠人的身份自居。1985年,他来到英国的第一站,就是进入贝明斯特的帕纳姆学院(Parnham College),接受严格而系统的家具木工师训练。机缘巧合之下,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任教的杰斯柏·莫瑞森(Jasper Morrison)看到了康斯坦丁动手制作的一张木折椅,这位在设计界被公认为“当代最有影响力的设计大师之一”的人物对康斯坦丁大为欣赏,并将这位不善言谈,却总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的德国学生收入门下。
不可否认,包豪斯和莫瑞森对康斯坦丁设计风格有着巨大的影响。但是,当康斯坦丁的作品“Chair One”问世之时,人们却发现,简单地用包豪斯的风格,或者用莫瑞森崇尚的“寻常至极也奢华”(Super Normal to the End of Luxury)来概括康斯坦丁,未免有些武断。作为纽约现代艺术馆的永久藏品,“Chair One”满是棱角的几何形椅背,看上去多了几分后工业时代的冷峻,以及出自男性设计师手笔的阳刚。这是一把奠定康斯坦丁风格的椅子,它像极了计算机绘出的规整图形,但其实,它的雏形依然是由设计师手工制作,经过反复修改而成。
从“Chair One”到后来的MYTO椅、360°收纳箱等作品,在很多评论人眼中,康斯坦丁的设计充满矛盾和冲突,比如作品的冷峻和他对设计所拥有的狂热,再如,他用手工制作雏形,而作品更像出自计算机建模,又比如,作品展现出男性的阳刚和克制的秩序感,而康斯坦丁的内心却极为细腻,他甚至一度幻想自己能拥有完美的语言天赋,好让他成为一个作家。看似矛盾的事物,完全可以融合在一起,这个观念由于父母的影响,在康斯坦丁脑海中根深蒂固。康斯坦丁的父亲是一位南斯拉夫的难民,母亲是一位优雅的艺术经纪人。“我的父母年龄相差很大。我爸爸喜欢用18、19世纪的古董家具,而我的妈妈,她个性很活泼,喜欢用最新的设计。他们总是有办法,让这两种不搭调的家具完美地融合在一个空间里。”
“慢工”出细活
“你需要从各个角度去观察你的设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近看之后,还必须远看,每一个角度都满意了,那才可能是一件经得起推敲和时间考验的好设计。”在业内,康斯坦丁慢工出细活是出了名的。作为一个内心细腻、对自己作品极为严苛的设计师,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为雕琢一件设计作品,花费三四年的时光。
“Chair One”的设计花去了康斯坦丁三年的时光,不过,因为它对设计师的成名有着里程碑的意义,人们还能够理解。但是,要说起他为设计一支圆珠笔花费四年的光阴,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几乎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事实上,这可能是康斯坦丁遇到过最棘手的任务。当时,德国圆珠笔品牌LAMY要求康斯坦丁只用传统圆珠笔材料的四分之三,去制出一支纤巧、耐用又不失美观的Vivo圆珠笔。
“那段时光非常非常地折磨人,”提及这段经历,内敛的康斯坦丁脸上流出一种复杂的神情,骄傲中带着几分焦灼。圆珠笔留给设计师的改进空间相当有限,就像一篇命题刁钻的论文。“我要不停地鼓励和暗示自己,总会有一种成功的解决方案。”四年时间里,激情与痛苦终于碰撞出了耀眼的火花,Vivo设计成功,让LAMY节省了四分之一的成本。当然,这个秘密在很长时间内,只有康斯坦丁和LAMY知道,多数消费者并不了解其中的玄机。
不过,“多产”的康斯坦丁并不是常年纠结于某一件作品中不能自拔的人。多数时候,他在处理作品时,显得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他为MUJI设计的雨伞,现在仍然是MUJI店铺中最为畅销的商品之一。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设计这把雨伞,康斯坦丁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对日本文化了解得并不深入,我仅仅知道MUJI有它自己固定的风格。所以,我设计的这把雨伞,关键就是要简单、素净、轻巧。”康斯坦丁做的一点出格的事情,就是在伞柄上打了一个小洞,“人们可以用这个洞挂一些小物件,或者结一根小丝带。”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洞,却在无意之间成就了一把人人皆知的伞。
然而,康斯坦丁并没有为此洋洋得意,因为“那只是我设计生涯中的一个特例,很难说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