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政府 置之死地而后生？

　　记者 莫莉

　　没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就在各界还处在欧盟峰会最新一揽子救助计划或能帮助欧洲走出主权债务阴霾的憧憬之中，希腊政府却“平地起惊雷”。10月31日，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宣布，该国将就欧盟解决希腊债务危机的新方案举行全民公决，同时将就此在议会进行信任投票。这一消息公布之后，立刻引发金融市场的大幅下跌。除了欧洲股市大幅走软之外，当天欧元对美元汇率重挫2.1%至1欧元对1.3859美元，这是欧元6个月以来最大单日跌幅。本已疲弱的美国股市也遭遇“池鱼之殃”，31日道琼斯股指出现1个月来最大单日跌幅，下滑2.3%收至11955.01点，单日跌幅高达276.10点。截至记者11月1日发稿前，欧洲股市开盘暴跌，德法股指跌幅均超3％。

　　据希腊媒体报道，信任投票可能会在未来几天以批准新救援计划的方式进行，而全民公决可能会在明年1月举行。它将是该国1974年就该国政体问题（是实行君主制还是共和制）举行全民公决以来的首次全民公决。

　　从国际社会尤其是金援国的角度看，帕潘德里欧此举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仅在数天之前，欧盟领导人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努力协调各方分歧之后，好不容易才同意采用扩大EFSF和削减希腊债务等多重“升级版”措施，来避免希腊陷入无序违约的险境。但现在，帕潘德里欧这项宣布却让国际社会救助希腊的诸多努力，不得不面临毁之一旦的风险。往好处想，如果全民公决同意救援方案，这将重创希腊街头数以万计的反对紧缩计划的游行示威者；但如果全民公决否定了救援方案，其带来的结果将不仅仅是本届政府下台，还包括国际社会削减对希腊的救援资金，希腊或将发生国家破产这颗“定时炸弹”将依旧盘旋在欧洲上空。

　　但从希腊政府的角度看，帕潘德里欧此举却也有不得已之因。这位在美国出生、处事温和的希腊总理，似乎自其2009年赢得大选胜利以来就一直时运不济。随着希腊债务危机的引爆和恶化，他一方面不得不削减备受希腊民众欢迎的高福利，用以换取国际社会的救援；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受国内工会和众多民众因为推行严格紧缩计划而对其的反对和攻击，成为希腊多年财政顽疾的“替罪羊”。有迹象显示，近几周来，由于紧缩措施的步步升级以及希腊不断持续的经济衰退，帕潘德里欧的声望和威信已日趋黯淡。而上周末公布的一项希腊民调显示，58.9%的希腊人对最新救援方案持负面看法，他们担忧这项方案可能给希腊带来更多伤痛且益处不多。民调还显示，54.2%的希腊人认为，应由全民公决来决定是否同意新的救助方案，只有40％的希腊人认为希腊议会应对此进行裁决。“我们将尊重希腊人民的愿望。”帕潘德里欧10月31日对大吃一惊的执政社会党议员们说，希腊政府需要更为强大的民主授权，才能执行上周与欧盟、IMF签署的救援方案。

　　当然，帕潘德里欧此举也绝非草率，事实上，他还是有一些思量和胜算的。从希腊的角度看，在民众的抗议和反对声中，即便希腊目前可能凭借紧缩措施换取救援资金的方式，侥幸逃过一劫，但国内频频爆发的罢工和示威游行不仅会伤及政府推行经济政策的威信和能力从而打击希腊经济，还将直接影响到紧缩计划的执行效果。到时，希腊仍旧可能会因为经济衰退和紧缩计划效果不达标，而遭到国内民众和国际社会的“双重夹击”，其后果依然不堪设想。另外，从一定意义上看，帕潘德里欧这场高风险的“赌局”，其目的是迫使希腊民众在国家破产、可能退出欧元区与支持紧缩方案之间进行选择。但最近的民意调查显示，仍旧高达72.5％的希腊人希望希腊继续保留在欧元区之内。

　　除了希腊民众之外，帕潘德里欧此举更是把矛盾的焦点转向了德国和法国。对于希腊现存的3550亿欧元债务来说，包括德国和法国在内的欧盟国家也绝非没有自救的能力。但之所以希腊债务危机久拖难解，关键的原因也是因为德法一直在救助问题上，因为顾及国内选民和政治压力，态度始终摇摆和不确定。然而，如果希腊全民公决否决了上周的一揽子救助协议，而希腊一旦发生国家破产，最大的输家无疑是欧盟。因为这可能不仅仅会引发欧洲国债市场和欧洲银行业的恐慌情绪，甚至可能导致欧元陷入崩溃的边缘。如果德国和法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结局，他们或许需要提供更为慷慨的救助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