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拯救思路的突破

　　□ 左晓蕾

　　 欧洲新的一揽子债务救助计划有两方面的亮点和新意，但存在需要进一步清晰的部分，体制性的改革也应纳入一揽子救助机制之中。

　　 不久前通过的欧洲新的一揽子债务救助计划最大的新意，是银行减免希腊50％的债务。这是欧洲救助思路的根本改变。

　　减免希腊债务

　　阻断欧债蔓延势头

　　 欧洲前期有两轮救助计划安排，第一轮三年救助计划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和第二轮永久性的EFSM成立，基本思路都是借钱给高风险的债务国，偿付到期债务避免对银行违约。对希腊这样的重债国而言，这种借新债还旧债的方式，除了将其债务余额占GDP的比重从113％上升到146％，累积更高的债务风险，加大银行系统的潜在危机以外，对避免其进一步违约，防范银行风险，真正解救欧洲债务危机没有任何积极的意义。

　　 新计划安排银行对希腊债务减免50％的条款，实际是对希腊债务的重组行动。这是一次壮士断腕的行动，显示欧盟正式正视希腊高概率违约的客观事实。

　　 免去50％的债务，希腊的债务余额大幅减少。第一轮救助实施使希腊当期债务不会出现违约，缓解未来三到五年的债务压力，为希腊赢得了调整的时间和相对宽松的调整环境，希腊这才有了走出债务危机的契机。对于银行来说，债务违约与债务减免的账面损失是一样的，但债务减免的账面调整是平稳的。债务违约意味着资产突然大幅缩水的危机影响。债务减免减少银行的坏账拨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流动性。

　　 对希腊债务的减免式重组，阻断了欧债蔓延的势头，是欧债危机解救机制走出恶性循环的一个突破，欧债危机解救因此有望迎来转机。

　　扩大救助资金规模

　　平息恐慌情绪

　　 欧洲新的一揽子债务救助计划另一有意义的安排，是大幅增资欧债救助机制。欧债救助资金规模将从现在的4400亿欧元扩大至1万亿欧元。严格说这一安排仍然是“救急”的概念。但是当债务之火蔓延到西班牙和意大利以后，两年内大幅增加的到期巨额债务规模和银行风险敞口升至近2万亿欧元，救火也就刻不容缓了。EFSF原来安排的4400亿欧元的资金规模可能遏制希腊、葡萄牙和爱尔兰的三年到期债务的违约规模，但是不能覆盖西班牙的相当于这三国债务总和的债务风险，更不能覆盖债务余额占GDP的比重已经高达119％的欧洲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的债务风险，欧债可能违约导致银行风险爆发的恐慌震撼了全球市场。如果“救急”不到位，欧洲连未来调整的机会都没有了。扩大救助资金规模有镇静剂的作用，能够平息债务蔓延、违约债规模上升带来的恐慌情绪。

　　新救助计划有待细化

　　 欧盟新的一揽子救助计划中这两个新的安排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也有各自需要细化的部分。

　　 比如对债务重组的安排。免除50％对希腊债务足够了吗？其他国家是否也会跟进债务豁免的要求？最终债务豁免规模几何？银行债务豁免的最大承受能力是多少？什么债务豁免规模会引发银行危机？这些都需要欧盟和欧元区做一个基本的超前的评估，拟定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并且增加这些信息的透明度。

　　 对于救助资金扩容的安排，资金来自何处？如果仍然复制4400亿欧元的筹资方式——欧元区各国按照各自在欧洲央行的资本金比例摊派，无疑加大欧元区各国的资金压力，特别是德国和法国的压力。如果向新兴市场国家包括中国筹资，可能有转嫁风险之嫌，让新兴市场国家承接现在实际已属于高风险的主权债务也是有欠公平的。如果能够以各国未来税收作为现金流发行欧元债的方式，可能减低各国当期资金摊派的压力，扩容资金的一次性获取也可以得到必要的保证。当然德国和法国必须承受各自债务发行成本上升的代价，法国还有可能面对债务评级下调的风险。欧盟和欧元区还需对欧元债务融资的利弊进一步平衡，才能做出合适的取舍和抉择。对于欧盟以外国家参与救助资金扩容，应该像两个月前，世界五大央行联袂向欧洲银行注资美元流动性要求资产抵押一样，做出相应资产抵押的安排。

　　 救助资金扩容可以要求按照比例出资有困难的重债国，比如希腊通过出售部分国有资产，筹集本国出资比例。重债国用这样的方式是自救也是参与欧洲整体债务救助，避免像第一轮资金筹集过程那样，把希腊等重债国的出资比例加诸德法两国身上，增加德法两国政府面对国内反对派的压力，以致不能顺利通过加大救助力度的政策和法案，延缓危机救助时机从而导致危机恶化。重债国通过出售国有资产筹资参与救助资金扩容，应该是一揽子计划中一个可以改进的细节。如果欧盟以外的国家可以成为资产的购买方，也就通过对欧债危机救助资金扩容的支持，实现了对欧债危机的援助。

　　救助计划

　　应加入中长期体制改革内容

　　 一揽子救助计划如果加入中长期体制改革的部分，就更能增加危机救助成功的保险系数。

　　 欧元区的高福利体制和缺乏约束的财政体制是导致这次危机的两大体制性弊病。

　　 有观点认为，近20年欧洲各国政治家们是靠发新债还旧债兑现竞选承诺，欧洲各国福利体制脱离经济的增长，过度大幅膨胀，给财政造成巨大的压力和缺口。高福利体系显然是欧债危机的根源之一。欧元区福利制度要回到与经济增长水平相匹配，与财政保持平衡的状态，才能消除危机基础。

　　 欧元区需要推动财政体制一体化的改革。从巩固欧元货币联盟的角度，统一货币的基础是经济，财政纪律是经济稳定的重要保证。实现财政体制的一体化，能够有效约束各国政府乱用财政政策的行为泛滥，维护欧元的稳定，也铲除欧债危机的根源。

　　 欧洲新的一揽子救助计划的思路已经有了关键性的突破。如果能够做出上述更细化的安排，欧债危机应该能够走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我们期待雨过天晴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