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们的喜与忧

　　李毅

　　终于下了煤车！

　　历时4天跋涉了近2000公里，坐着运煤货车穿越中国的主要产煤地区，记者第一次零距离观察煤炭汽运行业的运作，目睹了一车煤的“升值”之旅。

　　临告别时，运煤货车司机刘军（化名）反复谈到，这行业司机实在不容易，风餐露宿、层层盘剥，没时间吃饭、睡觉、洗澡甚至上厕所，有时还会遇到把刀片架到脖子上的抢劫。

　　迷茫中的刘军们是矛盾的，一方面乐观于整个中国对煤炭表现出的日益强烈的需求，另一方面又悲观于僵化制度下的层层盘剥。

　　事实上，刘军们是中国煤炭需求日益高涨的间接受益者，却是煤炭汽运行业畸形发展的主要受害者。

　　自2009年以后，中国政府对调整电价开始变得日益谨慎。始自2005年，作为煤炭行业市场化标志之一的煤电联动也再没有启动过。2010年开始出现不同于以往“硬缺电”的电荒，电力企业开始因“买不起煤”而“撂挑子”。从而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煤炭价格上涨的抗议。

　　终于，在2011年夏天爆发了自2004年以来最严重的电荒后，国家发改委被迫在通货膨胀的压力下提高电价，并要求2011年重点合同电煤价格要保持2010年水平不变。甚至提出“对于拒不服从、我行我素的煤炭企业，将勒令其退回多收款项，并缴纳相应罚款。”

　　由此，重点合同煤价格与疯狂上涨的市场煤价格被迅速拉开。也正是这巨大且不断扩大的价格差，使得对重点合同煤的倒卖日益疯狂。

　　而由于铁路运输相较于汽运更易于监控，因此铁路运输成为国家发改委监控电煤供应量和流向的重要渠道。然而，由于铁路运能紧张，部分运输仍靠公路完成。此外，大量的重点合同煤被倒卖，变身为没有配套车皮的市场煤，从而需要依靠汽运出省，这更使得煤炭汽运近乎畸形地发展。

　　而这就引发了刘军们担忧的一系列问题，例如高速公路大堵车、煤炭运输价格上涨、煤运车辆超载等。造成煤炭汽运畸形发展的主因，则是整个煤炭行业市场化改革的停滞甚至后退。其实，在政府开始出手干预煤炭市场之前，煤炭行业市场化改革的停滞甚至倒退迹象已经显现，“国进民退”卷土重来。

　　近年来，各产煤大省在煤炭行业的产、供、销各个环节开展轰轰烈烈的“国进民退”。地方政府通过煤检站、煤票、煤卡、超载检查等诸多行政手段强力介入，造成煤炭行业的市场化程度迅速降低。正是这一复杂而巨大的变革，构成了刘军们的喜与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