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希尔：向中产阶层开放

　　沃伦·巴菲特的终极制造是一台名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机器，后者以独特的方式催生中产阶层。

　　文 岳淼

　　很少有人会质疑沃伦·巴菲特投资大师的地位，但如果说巴菲特及执掌的伯克希尔·哈撒韦(下文简称伯克希尔)正在培育中产阶层，肯定有人会迷惑不解。

　　根据披露的年报，截至2010年末，伯克希尔全球雇员人数约26万人，其总部雇员甚至只有21人，被誉为全球最精干的总部，而伯克希尔及其控股的投资标的物，也不以善待雇员而闻名。除了夸奖那些有着杰出才华的管理者之外，巴菲特很少谈论雇员政策，像股票期权、退休福利这些议题，一般被他归类于“会计政策或者税收问题”而加以讨论。

　　伯克希尔奇迹般的价值成长广为人知。2010年，公司净利润达到129.67亿美元，每股账面价值增长了13%，46年间，每股账面价值从19美元增长到95453美元，年复合增长率为20.2%。如果有人在1964年花100美元持有5股伯克希尔的股票，并且耐得住寂寞的话，那么，凭借这次投资，在今天大体就能维持中产阶层的身份。截至2011年7月20日，其股价一股约为11.4万美元(特指未分拆的A类股)。

　　这一切不仅造就了巴菲特本人和查理·芒格这样的巨富，大量的股东同样受益匪浅，其中不乏所谓中产阶层。巴菲特在2010年《致股东的一封信》中谈道，在收购伯灵顿北方圣太菲铁路公司(BNSF)之前，伯克希尔约有50万名股东，这宗收购又将至少增加了6.5万名，这个群体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奥马哈先知”的恩惠。

　　事实上，由于大型股份公司的出现，股权高度分散化，工业社会早期“工人获得工资、地主获得地租、资本家获得利润”的分配格局早已打破，中产阶层除了获取合理的劳动报酬之外，通过理性的投资获取良好的回报，也是维持其生活水准的重要手段。然而，一般人往往缺少管理资产的能力，而巴菲特们的价值正在于此，可以让更多人分享优秀公司的成长。

　　只不过，就像HR经理筛选求职者一样，巴菲特同样以挑剔的标准来选择其股东。

　　长期以来，伯克希尔公司的股票一直分为两种：一种是A类股，该种类股票从来不拆分或增发，股价常年维持在10万美元左右，高昂的价格使得该类股票换手率和交易量都极低；另外一种是B类股，在2010年1月以前，每一股A类股相当于30股B类股，B类股每股价格大体也在3000美元以上。坦白说，如果不是早年就投资伯克希尔，要分享巴菲特的成功，存在着不低的财富门槛。在华尔街，伯克希尔的股票一度被认为是股市中的“优质陶瓷”，专供富人收藏。

　　这是巴菲特有意为之。即便在公司公开上市以后，他仍然将股东视作合伙人，如果合作伙伴频繁放弃合伙关系，让他感到不爽，因此，他素来反对向大批极为普通的投资者开放公司股票，认为这将吸引那些短线投资者，而非他中意的价值投资者。

　　在1988年致股东的信中，巴菲特强调“我们的目标是吸引长线投资者，这些人在买进的时候，并没有卖出的时间表或者目标价位，相反，他们有无限期地与我们在一起的计划”。就在当年的信中，他相信公司股票“有超过90%——很可能超过95%——被那些5年前即是伯克希尔或者蓝筹公司的股票持有者所有”。

　　1988年，伯克希尔的股价达到了1300美元，巴菲特承认“很少有投资者能够买得起一股伯克希尔的股票”，但他断然拒绝了将高价股票分拆的建议，直到1996年，他才稍微做了让步，发行了票面价值相当于A股1/30的B股以满足投资者的需求，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截至当年5月底，公司新增股东达到了4万人，以至于1997年的股东大会改到了体育场进行。

　　2009年11月，巴菲特宣布以现金加股票方式收购BNSF，整项收购耗资超过266亿美元。BNSF的股价位于更普通的100美元价位，为了方便通过换股方式完成对BNSF收购，2010年1月，巴菲特决定将B类股1股分拆为50股，拆分后每股股价为69.52美元，这样，即使这家铁路公司的小股东也能够获得一定数量的伯克希尔股票了。

　　不过，伯克希尔的风格依然故我，公司从来不与分析师举行季度电话会议，更不要指望高管们会前往全国各地讨好大型股东，而且公司缺少投资者关系部门，其网站也简单得让人觉得寒碜。相反，股东每年要像朝圣者一样，赶赴小城奥马哈的年会。当然，更不要指望巴菲特会为股东们分红。

　　“我们的所有者认同伯克希尔的业务、目标、约束和文化。因此，在每篇报告里，我们都重述了引导我们的经济原则。我强烈建议特别是新股东，要认真阅读这些原则。”这是巴菲特2010年对于股东们的告诫。

　　如今，拥有伯克希尔的股票已不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中产阶层要更多地分享巴菲特的成功，依然遭遇到两大挑战：

　　首先，巴菲特毕竟已经81岁了，他的合作者芒格则已87岁高龄，不能指望两个老人持续料理公司的投资，巴菲特已开始在年报会中频繁讨论他身后事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即自身能否坚持价值投资的理念——当然，投资并不限于伯克希尔。即便作为伯克希尔公司股东，也绝不是一帆风顺的：在1973 －1974年严重的经济衰退中，公司股票价格从每股大约90美元跌至每股40美元；在1987年的股灾中，股票价格从每股大约4000美元跌至3000美元；1990－1991年海湾战争前的几个月内，股票价格从每股8900美元急剧跌至5 500美元；在1998－2000年期间，股票价格从1998年中期的每股大约80000美元跌至2000年初的40800美元。

　　对于许多中国公司经营者而言，伯克希尔给出了这样的启示：假使你不以对待员工亲和、慷慨知名，那么，至少能为股东创造价值，这也不失为培育中产阶层的有效手段。

　　2010年报中，巴菲特谈到，伯克希尔的股票价值占到芒格家族资产的80%以上，而他自己98%的资产配置在公司股票上，他的许多亲戚朋友也是如此，“我们吃自己烧的饭”(We eat our own cooking)是其一向的经营准则。问题是，又有多少中国企业家敢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与中小股东共担风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