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华尔街”与“神秘美联储” 再读《银行的秘密：揭开美联储的神秘面纱》有感

　　曹葱葱

　　初次拿到并拜读默里·罗斯巴德《银行的秘密：揭开美联储的神秘面纱》时，我没有找到该书很吸引眼球的感觉，以为是本教科书，或是金融基础知识普读版。

　　但一个事件改变了我的看法。

　　2011年9月17日，美国民众发起了名为“占领华尔街”的抗议示威活动。抗议示威愈演愈烈，波及上千个城市，“占领者”的诉求表面上因人而异，良莠杂呈，但其内质趋同，那就是对经济不平等现状的不满。进而一方面表达对华尔街贪婪无度、缺乏自律的愤怒，一方面又对金融机构缺乏监管、金融市场功能失灵表示失望。随着活动的延续，许多政要、大家也直接和间接地加入。很多人就活动的呈现状态、深层原因、态势发展进行了分析，可谓见仁见智，五花八门。比较有代表性的是以下三位：美国总统奥巴马承认，“这些抗议活动表达了人民对金融现状的不满”。国际金融大鳄量子基金创始人乔治·索罗斯对抗议予以同情及支持。他表示能够理解抗议民众的愤怒，因为纳税人的钱填补连连亏损的银行，还让银行因此获利。福布斯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史蒂夫·福布斯则认为“占领华尔街”的抗议行动找错了目标，他们应该把矛头对准美联储。他说：“抗议者应该把目标对准美联储的政策，如果不是美联储大量增发货币，我们就不会有金融危机，如果没有房利美和房地美，我们就不会有房地产泡沫。”奥巴马的表态不痛不痒，但也触及了问题的表皮。索罗斯因角度所囿表达了问题呈现的一种表象。只有福布斯的观点虽然尖锐但似乎点到了真正的穴位。我突然想到了前不久读过的罗斯巴德，于是再次捧起了《银行的秘密：揭开美联储的神秘面纱》，潜心进行了细细的研读。该著有如汉字书法长河中的魏碑，朴中见美、平里藏奇，罗斯巴德是高手、是大家。他以非常直白的方式平述了货币、价格、银行、制度的内涵，务实地链接了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尤其是对中央银行制度病垢的揭示鞭辟入里，这是全著的精髓之处、点睛之笔。

　　概而言之，精辟之处有三。一是中央银行制度的根本目的是运用政策权力，消除自由银行制度下货币和信用扩张所受到的制约。简而言之，就是政府通过中央银行垄断地位帮助商业银行规避自由市场和自由银行制度下的制约，步调一致扩张信用；二是在我们所处的时代，长期的、加速的通货膨胀是由货币体系的根本变革引起的。在信用货币体系下政府赋予中央银行印发纸币的特权，中央银行享有并垄断它，控制并鼓励通过准备金制度形成派生存款进而制造信用扩张。如果不能加以控制，长期的、永久性的通货膨胀问题最终必然会加速演变为货币体系的灾难，亦即奔腾的通货膨胀；三是回归稳健的货币目标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回归金本位制，一个不受政府干预的商品本位货币制度；废除联邦储备制度，回归自由和竞争的银行制度；将政府部门与货币部门分离；要么对商业银行实行百分之百的准备金制度，要么至少建立一个体系。在该体系下，任何无力支付活期债务的微小征兆都会使得该银行迅速破产清算。

　　至此，应该豁然开朗了：在自由银行制度下，银行如同自由市场中的其他商业企业一样，不受政府调控或监管，进出行业也完全自由。它唯一受到政府“监管”的是：与其他商业企业一样，银行必须及时偿债，否则应资不抵债而遗憾出局。在此制度下银行完全是自由的，他们甚至可以实施部分准备金制度。但同时，他们必须能够迅速而无条件兑付其发行的银行券以及其开设的活期存款账户，否则就将被迫进行破产清算。也就是说，银行的生死存亡完全依赖市场，决定于市场。如果某家银行不能做到及时偿付、经营持续，存款人就会对其失去信心，进而发生挤兑。挤兑是市场规律对银行信用扩张的限制底线。因此，就一个市场整体而言，挤兑也会较好制约整体的信用膨胀。

　　在中央银行制度下，银行对由于信用扩张而被挤兑出局的忧虑就小多了，因为他们深知一国统治集团需要银行这个神奇的信用扩张机器，并放大信用规模，在中央银行存款准备金的保护伞之下，堂而皇之地使用货币乘数原理进行信用扩张。在一个信息相对共享的领域内各家银行都会很熟练地使用扩张高招。那么，市场货币供应总量自然会相对放大、市场货币量势必过剩，通货膨胀自然难以避免。

　　更有甚者，当某家银行因信用过度扩张备付金不足时，中央银行在政府的支持下肯定会以最后贷款人的身份伸出援手，充当最后贷款人实施救助。此举最为有害，它严重地破坏了市场秩序。濒临倒闭的银行成了政府授意下中央银行施救的宠儿，声名狼藉的是将垮待救的银行，手忙脚乱的是救助人中央银行，幕后的操手是政府集团，受损的是实体经济、普通百姓。而银行高管依然故我。如此一来，被救的商业银行竖起了示范效应的大旗，其他同病相怜的银行心中石头落地了。由此可见，是中央银行的施救保护了应该出局的商业银行，并由此让市场中的商业银行盲目信用膨胀而无所顾忌，在一定范围内通货膨胀自然成了无可驾驭的野马。于是，在“占领华尔街”行动中，福布斯带头剑指美联储就在情理之中了。我敢肯定，福布斯深读了罗斯巴德的专著。

　　剑指归剑指，占领归占领，能够解决根本问题吗？罗斯巴德的《银行的秘密：揭开美联储的神秘面纱》初版已28年了，为何世界各国或相应组织没有将其思想纳入工作日程而规避通胀、防止风险、良性经济呢？我以为这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一种制度的建立、一个体系的形成其过程是漫长累积、纷繁复杂的，若对其进行有效变革、甚至逐渐颠覆更是极端不易的。罗斯巴德是高手，他论述了该做什么，但没有对具体怎么办详细说明。他为世人留下了很多畅想的空间，也为世界货币体系、中央银行、金融领域的操刀者留下了难题及悬念，更为“占领华尔街”之类的行动留下了模糊的答案。“占领华尔街”与“神秘美联储”是默里·罗斯巴德留给世界的时髦课题、有趣答案。谢谢默里·罗斯巴德先生。

　　《银行的秘密：揭开美联储的神秘面纱》乃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NAFMII译丛第一本书，其中文字流畅言表，精准意达给人印象深刻，还有许多译注诠释十分专业、精彩。本书由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副秘书长杨农审校。杨农先后获得武汉大学、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并在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做博士后,出版经济学论著多种。（作者单位：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