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足球贿金网起底：杨一民陆俊受审

　　衣鹏

　　中国足球存在多年的贿金网络，正在浮出水面。

　　原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杨一民12月21日在铁岭受审，将足球腐败系列案的审判推向第一个高潮。同日受审的还有著名的足球裁判陆俊、中超公司原总经理吕锋，和另一名裁判万大雪。

　　自12月19日以来，位于辽宁省的铁岭和丹东两家中级人民法院已审理两名原国家体育总局官员，四名最高级别的足球裁判，以及数十位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经营者。

　　多数辩护律师走出法院刑事庭后出言谨慎。但在法庭上，他们中不少人坚持无罪辩护。一种常见的辩护思路是，被告人只是收受了人情礼品，并未明显地替他人谋利。裁判员的辩护律师则质疑检方证据称，在一些问题比赛结束后，技术监督并未指出判罚存在问题。

　　新华社援引的检方证据显示，诸多比赛的操控，往往通过关键人进行口头暗示，利益则在此后陆续支付。截至21日披露的案情显示，中央督办的系列案件，已涉贿赂金额上千万元，其中包括针对商业权利的贿赂。

　　杨一民的桌底交易

　　原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杨一民，被披露的涉案金额为120余万元，低于之前外界的传说。

　　12月21日在铁岭受审的杨一民，现年55岁，在本周受审者中行政级别最高。他长期兼任中国足协副主席、北京体育大学博士生导师。杨在去年1月中旬被捕，21日出现在法庭上时，他头发花白，面容枯槁。

　　庭审在当日下午告一段落，电视台没有进行直播。多方信息显示，杨一民涉嫌16笔受贿，最大的是一笔20万元左右的贿赂，其中包括一些由家人使用的财物，如行贿人赠送的药品，以及行贿人通过帮助杨的孩子上学进行的贿赂。

　　杨一民的两位辩护律师数日前曾在看守所与杨会面。本报记者获悉，律师在法庭上就部分事项辩护称，杨一民收受钱财前后，并没有明确答应对方的请托事项，因此不宜以受贿罪论处。

　　杨一民曾在电视录像中提及一笔1万美元的贿金，强调自己并未索取。而是在接受请托并要求属下“不违反原则情况下帮忙”后，江苏舜天足球俱乐部总经理到酒店塞给他的钱款。杨表示，自己最初拒绝这类人情，但逐渐接受了此类潜规则。

　　杨被指控的事项，贯穿其担任足管中心技术部、联赛部负责人和分管技术领域的中心副主任期间。检方认为，杨收受钱物后，在分管领域可为行贿人谋利。至19时庭审结束时，旁听者传出的消息称，杨涉嫌受贿总额约120万元，主要涉及长春亚泰、广州松日等俱乐部。

　　“金哨”的金主们

　　“金哨”裁判员陆俊涉嫌受贿81万元，黄俊杰涉嫌受贿200余万元。酿成2003年罢赛的周伟新涉嫌受贿49万元。此前披露的裁判员万大雪则给予成都谢菲联俱乐部照顾。除周伟新的一些执法曾受足协内部监督批评外，其他裁判员执法的“问题比赛”，过去仅受到舆论质疑。

　　陆俊和黄俊杰的律师就此对检方部分证据提出质疑。其中主要观点有两点：其一，足协联赛技术监督委员会并未就涉贿比赛的执法提出问题，因此不能认为裁判员为球队谋取利益；其二，陆俊的律师认为法院应传证人出庭作证，证言应出示原件而非复印件。

　　检方信息显示，诸多涉嫌行贿的金钱往往有固定的俱乐部、中间人，且时间跨度较长。以黄俊杰为例，2005至2009年，长春亚泰俱乐部共送其64万元；2005至2008年江苏舜天俱乐部共赠其35万元。陆俊与沈阳海狮、上海申花、山东鲁能也存在长期多次的金钱往来。

　　同时，南勇、谢亚龙、杨一民、张建强等足管中心官员，也与其中的俱乐部或当地足管中心存在多年的金钱关联。裁判员和官员又都不同程度扮演中间人角色。本周已开庭的王珀、许宏涛等俱乐部经营者的庭审中，也显现出熟人网络的特点。

　　在丹东的法庭上，检方曾提出最高人民法院对此已有司法解释，认为在事实认定没有分歧的前提下，上述行为符合受贿罪要件。

　　中超公司的深水

　　前中超公司总经理吕锋21日在丹东受审，牵涉出在运营中超联赛公司中涉嫌的商业贿赂行为。

　　吕锋曾在辽宁足球界从业多年，与南勇交厚，后任中超公司总经理。他在2010年2月被调查前曾接受本报采访，称中超公司运营完全依照公司法。

　　然而，多位投资人告诉本报记者，足管中心负责人对中超公司的控制相当多。其中尤其对联赛冠名等商业开发权的支配。南勇在担任足管中心主任前，一直兼任中超公司董事长，2009年升任主任后，按规定转由副主任杨一民担任。

　　此后，据一些投资人回忆，“南勇还是来参加公司的经营会议”。长期的问题则是，“各家俱乐部(在公司各持股6%)一直看不到账本”。因此，业内一直盛传足管中心官员在其中涉及收受商业贿赂。

　　2004年至2009年期间，中国足协超级联赛的冠名权曾出现数次纠纷。南勇的工作也受到外界质疑，尤其是与一家英国电话公司爱福克斯的冠名纠纷，一直为人诟病。

　　据上海五星体育21日报道，检方对吕锋的指控包括他以非国家工作人员身份收受总额约140万元的贿赂，来自一家广州众一体育发展有限公司。吕锋还承认其曾向南勇行贿5万元。

　　中超公司在联赛日常经营中也具有出售广告、招投标分包等权力，吕锋与其他公司的金钱往来与之有关。在俱乐部层面，由于商业权益限于球衣和部分球场广告，这类问题并不突出。去年以来，一些足球联赛的商业合作方，也曾遭辽宁警方的调查约谈。

　　谢亚龙此前在电视录像中承认，曾收受前中国国奥队主教练的经纪人的钱款。由于足管中心官员在确定球员、教练名单时具有话语权，因此业内人士分析，来自经纪人的商业贿赂也将在后续案件中浮现。但也有观点认为，国内经纪人领域的问题，并不在公安部督办重点之列。

　　此外，2010年年中被警方带走的足协下属企业福特宝公司法人代表邵文忠，目前仍无进一步消息。福特宝公司长期经营中超联赛前身中国足球甲A联赛的商业领域，此后又一度特许经营中国国家队的商业开发。

　　本周铁岭、丹东中级人民法院还将开庭审判足协官员范广鸣，以及王鑫等在调查早期涉入操纵比赛指控的球队管理者。据新华社消息，南勇和谢亚龙近期仍在沈阳市看守所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