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尔的马太效应

　　俞燕

　　[ “马太效应”，即所谓“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一个人如果获得了成功，会产生一种积累优势，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取得更大的成功和进步 ]　

　　初冬北京的一个周末，穿越寒风奔向中国美术馆。为了香奈尔。

　　什么？香奈尔和美术馆有什么关系？

　　她和美术没多大关系，但她和一票艺术大师相当有关系。这个展览，就叫“Chanel：法国设计先锋与艺术大师们的对话”。

　　在策展人尚·路易·弗蒙看来，“如果香奈尔不曾生活在画家、音乐家、诗人等精英荟萃的时代，便不会有香奈尔时代”。没有从艺术大师们汲取的养分，便不会有香奈尔这个品牌常青树。

　　本次展览的五大主题（传奇的源起、抽象的精粹、隐藏的奢华、自由的追求、幻境的灵感），构成了香奈尔的传奇一生和香奈尔品牌的传奇。

　　手稿、画作、照片、艺术品、文献、时装设计、香水甚至珠宝，汇聚在一起，成为香奈尔的创意空间，“像一个大型的多宝阁，向外界公开了由无数秘密、感情和创作构筑的世界，以及艺术精神和艺术品之间的联结。”

　　

　　贵人们：情人或知己

　　人们对香奈尔的传奇一生，有如香奈尔5号香水和2.55包包一样熟稔。

　　这个原名叫Gabrielle的奥弗涅贫寒女子，人生借由男人而改变，事业亦借由男人而开端。

　　在法国男友巴勒松的资助下，她开办了第一家女帽店，事业从此起步。英国情人鲍伊·卡柏则资助她在康朋街21号开了精品店，让她的天分逐渐得到发挥。“卡柏让我明白我可以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照自己的意思经营事业，照自己的欲求选择爱人，这是卡柏给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俄罗斯狄米崔大公爵把香奈尔带进拜占庭皇室雕像与巴洛克珠宝的世界，她从中得到许多创作灵感。与威斯敏斯特公爵的爱情，使她感到自己“真正的人生”开始了。

　　在这个展览中，这些情人留下的痕迹并不多，除了几件饰品和纪念品。满眼所及的是香奈尔生命中的另一拨男人：艺术家们，他们是她的心灵知己和精神情人。

　　如果说卡柏们为香奈尔提供物质资助和爱的滋养，而这批艺术家们为香奈尔带来的艺术养分，则让她的事业和精神世界，提升到另一个高度。

　　在抽象的精粹主题厅里展出的，是那些如雷贯耳的大师们和香奈尔的友谊见证：毕加索、达利、装饰家保罗·伊里布、皮埃尔·勒韦迪、考克多、斯特拉文斯基等。

　　她倾慕这些大师的才华，资助他们的事业，从他们的艺术中汲取养分和设计灵感。

　　香奈尔曾说：“一切卓越都以孤独为前提。它迫使你去选择友情与人际关系。”她的私密空间，永远向同样优秀而卓越的人敞开。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或愚蠢或美妙的传奇。我的传奇是由巴黎与外省、白痴与艺术家、诗人与上流人士一起缔造出来的。”这是香奈尔的传奇。

　　她可不仅仅是个裁缝或卖衣服的。她是20世纪最杰出的时装大师之一，如果她的事业借由男人起步，那么后来的成功却全凭个人的努力和奋斗，以及善于“借力”。香奈尔曾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我需要亲自和面做出来自己吃”。

　　

　　同一频道的共振

　　得到男人们的心和爱情，也许只需凭借美貌和可爱的性情。若要赢得男人们特别是大师级男人的尊敬和认可，并与之平等交流，则需要这个女人具有值得他们钦佩的品质和才华。

　　他们在“一个频道”上，彼此有所予有所取有所得。这些艺术家给了她艺术灵感，她为他们提供资助，激发他们的创作灵感，融入他们的艺术探索。而她对时装美学的独特见解和非凡的创造力，赢得大师们的艺术共鸣。

　　立体主义大师毕加索与香奈尔惺惺相惜，两个人都渴望拥抱现代和书写历史。康朋街31号里的镜梯，是对立体主义精神的巧妙彰显，其折射出的现代美感，是两人友谊和才华的共鸣。

　　字母派之父伊里亚兹特，为她设计了由几何图案叠加而产生立体效果的织物。考克多带领她离开现实跨到“镜子的另一面”，徜徉于语言和隐喻的奇境。俄罗斯芭蕾舞团创办人迪亚吉列夫，为她开启了新的创作舞台：设计戏服。诗人皮埃尔·勒韦迪和她心有灵犀，具有一种基于热情和神秘主义的默契。超现实主义大师达利的现代感，深深打动了她。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与她奏出心曲。

　　她拥有创造力，并善于释放吸引力。她以平等的态度和大师们交往，从中累积出属于自己的文化和风格，并运用到自己的设计中。香奈尔的极简主义设计风格，便受到20世纪前期掀起美学革命的抽象主义的启蒙和影响。

　　

　　香奈尔的马太效应

　　如果用经济术语来概括香奈尔的传奇，正是“马太效应”的一个样本。

　　“马太效应”，即所谓“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一个人如果获得了成功，会产生一种积累优势，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取得更大的成功和进步。香奈尔曾说，拿破仑的字典中没有“困难”两字，她的字典中则找不到“不成功”三个字。

　　其实，香奈尔的事业也并非一直顺风顺水。二战期间，她的店被迫关闭，战后度过八年自我放逐生活。70岁复出时遭遇冷遇，又最终东山再起。

　　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如果想在一个领域保持优势，就必须在这一领域持续做到优秀，保持自己的优势和独特之处，保持持续的创造力。无论胜境还是困境，总能激发自己的正面能量，寻找和把握机遇。

　　香奈尔的一生，都保持着旺盛的创造力和工作激情。70岁复出时，虽然面对迪奥这一劲敌，她仍以创新、天赋、魅力、毅力，战胜了各种挑战，成为时装设计师中绝无仅有的常青树。她如自己所说，是“奥弗涅唯一尚未熄灭的火山”。

　　时至今日，香奈尔的故事仍鲜活在人们的视野里，她的品牌，是总能推陈出新的一线大牌，香奈尔的品牌资本，已成为全球市场消费革命的原动力之一。女人们常叹：“如果买不起一只2.55包包，就买瓶NO.5香水吧。或者，买只唇膏……总归，是香奈尔就好。”

　　“我从来不是女英雄，但是我选择了我想成为的样子，而我现在正如自己所愿。”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香奈尔。传奇只有一个。

　　（作者为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