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能解决世界贸易的不均衡吗？

　　李昌英

　　西方要求中国人民币升值，尤其是美国。2011年10月11日，美国参议院召开会议，通过了关于汇率操作国的制裁法案。如果美国政府批准这个法案，确认中国成为汇率操作国的话，美国将对中国的进口商品实施报复性关税。去年11月3日~4日，G20国家在法国戛纳召开的首脑会议中针对人民币升值问题达成共识。最近巴西也出面参与此事，称巴西在去年9月因人民币贬值而遭受损失；并且提议在去年12月召开的WTO日内瓦会议和今年上半年即将召开的会议中把人民币升值问题作为议案，巴西的这一提议被采纳。

　　中国的贸易顺差不只是人民币升值就能改变的问题

　　如果说中国贸易收支只取决于人民币升值的话，那么人民币就只能大幅度地升值，但问题的关键是中国的贸易顺差不只取决于人民币的币值。

　　不只是中国政府，一些学者也认为，中国的贸易顺差是全球分工造成的结果。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中国的出口主要依靠加工贸易。中国从外国进口半成品之后，进行组装加工，再将成品出口。中国这种加工贸易约占总出口量的55%。但是，参与这种加工贸易的企业大多是以中国为出口商品生产基地的外国企业。2010年，外国企业加工贸易出口量占中国总加工贸易的84%。

　　总的来说，造成中国巨额贸易顺差的主要原因不是人民币的币值,而是一些对美出口企业将生产基地迁移到中国。最近中国商务部部长陈德明提到，中国与其他国家间的贸易维持着整体上的平衡，但对美贸易却有着很大的贸易顺差。贸易顺差的80%是加工贸易，而其中的60%是通过美国企业发生的。

　　中国贸易顺差包含不少新兴市场的业绩

　　在中国的贸易对象中，顺差和逆差经济体可以明显地地区分出来。中国在对日本、台湾、韩国等亚洲工业新兴经济体的贸易中，呈现出贸易逆差，而对于欧盟和美国就呈现出大规模的贸易顺差。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中国的加工贸易的半成品是由亚洲新兴市场进口的，而成品却出口给美国和欧盟国家。向中国出口半成品的这些亚洲新兴经济体，在过去曾经直接出口给美国，让美国因此出现大规模的贸易逆差。换句话说，这些国家只是把出口基地转移到中国而使它们的出口变成了中国的。

　　在中美贸易中，能够证明人民币升值并不能改善中美贸易不均衡的证据是客观存在的。2005年7月到2008年5月，中国实施了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由1比8.28元升值到1比6.83，升值幅度达到17.5%。但是，在这期间，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33%。

　　最近的一项研究（AzizandLi,2008）能说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从分析2000年到2006年影响中国出口的要素中得到这样的结论：中国的出口国（例如美国）的GDP每增长1%，那么中国的出口额就会上升4.3%。这个研究也暗示了，即使人民币升值也不会对中国的出口有很大的影响。

　　就算人民币升值，出口商品的价格也不会有相同比例的上涨。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就像本文前面所提到的，中国出口商品大部分是从外国进口来的原材料或是半成品制作而成的。如果人民币升值，那么这些从外国进口来的原材料或是半成品的价格也会随之降低。所以，人民币升值反而会使出口商品的价格降低。

　　第二个原因是即使人民币升值，中国出口商也不会把这部分成本转移到出口商品的价格上。分析一下当前世界上激烈的市场竞争形势，出口商为了保住海外市场，宁可减少自己的利润也会尽量维持商品的价格。实际上也有能够印证这个说法的根据，香港货币当局的李博士和他的同事在2009年发表的一个研究中指出：只有人民币升值

　　37%~50%，出口商品价格才会上涨。所以，就算是人民币升值，出口价格的上涨也很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总之，“人民币升值→中国出口商品价格上涨→中国出口趋跌→恢复贸易均衡”这样的模式不会轻易出现。

　　人民币能够长期保持强势也是中国所希望的

　　中国为什么拒绝人民币快速升值呢？就像中国政府官员所提到、世界各国学者也表示认可的：是为了人民币国际化这样长期性的战略。使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必须条件就是，人民币要稳中有升。

　　中国政府虽然非常希望人民币长期保持强势，但是又不希望人民币升值过于急切。因为人民币如果在短期内急速升值，中国出口企业的利益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出现接连不断的企业破产倒闭。中国的贸易主要依赖于加工贸易并且一直走“低价”路线，中国出口企业的利润很低，这是众所周知的。如果中国出口企业的毛利润只有2%，人民币对美元升值2.3%，那么出口企业的利润就会变为负数。

　　上面的说法有可能过于夸张，但是人民币升值会让出口企业的利润受到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是确凿无疑的。中国的出口产业受到打击，出口规模减小，那么中国的贸易顺差就有减少的可能。通过这样的途径来调整贸易收支就意味着中国需要投入很大的费用来调整经济结构，从而使经济发展受到影响。通过这些来牵制正在兴起的中国，可能正是美国所真正希望看到的。（作者为韩国中国金融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