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步于法律边缘的金钱游戏

　　范璟

　　接触过不少私人银行家，多数学识渊博、谨慎，性格上有的开放，有的内敛，但谈及具体业务，许多人都表示，“最重要的服务都是不能公开的。”言下之意，私人银行服务的要义之一，是为客户提供目前监管框架下所不能做的业务，或者绕道，或打擦边球，总之尽可能满足客户需求。

　　如果与现行法律发生冲突，“通过足够的专业知识和方案设计，总能找到合法的手段”。一名初出茅庐的客户经理回答道。

　　一位有着多年实操经验的“老江湖”告诉记者，“我们只是为客户提供解决方案、讲明利害，是否采取方案则由客户自己决定。”言下之意，非法与否需要客户自己承担。

　　致电一位私人银行高管，观点和描述的操作手法与“老江湖”基本相同。

　　事实上，若果出事，私人银行也很难置身事外。

　　一个具有现实意义的例子是反洗钱法。每张钞票长得都一样，来源却大相径庭。

　　许多国家，洗钱都是非常严重的罪名，尤其是美国。“一些私人银行的资金来自世界各地，很难追查最初的来源。”前述私人银行高管告诉我。因此，客户要求开户时，私人银行通常会调查客户的资金来源，并非所有的富人都可以成为私人银行的客户。如果审查不当，成为客户洗钱通道，银行不仅声名扫地，还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类似情况也曾在中国发生。一份关于国内私人银行的调查发现，其中少部分客户为官员，根据中国官员的工资待遇水平和私人银行的门槛，不难想象这些钱可能并非清白之身。其中的悖论是：私人银行是否应该维护这些客户的利益，如果政府要求银行交出名单又将如何？

　　事实上，瑞士的老牌私人银行也正面临同样的问题。继2008年UBS因为帮助美国客户隐匿资产遭到美国起诉，赔偿7.8亿美金，并提交了4000多名客户名单后，美国政府再次重拳查处偷税行为，瑞士一干银行再次“中弹”。

　　共有12家瑞士或类瑞士的银行被美国当局调查，其中Wegelin银行被指控帮助隐匿1.2亿美金的资产，相较于当初对UBS隐匿200亿美金资产的指控，Wegelin的数额并不大，但是其意义重大。

　　当初，UBS的让步成为瑞士银行保密传统破堤的决口，而Wegelin银行的誓死抗争是否能够重新恢复瑞士银行的风骨？甚至，因为瑞士私人银行在全球私人银行业中的地位，这一事件是否会改变未来私人银行的服务风格？

　　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答案，而瑞士和美国也在磋商中。根据媒体报道，瑞士私人银行可能通过缴纳巨额罚款了结此事，而这对瑞士私人银行业无疑是个重创。

　　“这几年的逃税问题已经影响到瑞士私人银行的业务。”前述国内私人银行高管称。

　　需要指出的是，各国法律有着根本的不同。瑞士老牌私人银行隆奥银行高管此前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曾介绍，在瑞士私密是一项最基本的人权，对于私人银行来说资产是否纳税是客户自己的决定，而不是银行的责任。

　　Wegelin事件中，该行在美国并没有设立办公室，但有美国客户。于是问题变成了：谁说了算？美国固然可以管理自己的公民，但为其公民提供服务的别国银行是否在其管辖之列？如果尚无国际法或者协议有明确解答，两国商议恐怕是最好的方式。

　　（报道详见2月3日《Wegelin银行断腕捍“保密” 瑞士、美国富人逃税之争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