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与被做局的较量 大成基金疫苗门胜负未定

　　环球企业家记者 沈旭文

　　重庆啤酒关于乙肝疫苗项目的所谓“二期揭盲数据终稿”千呼万唤下，2012年1月10日正式向外界公布。对于重仓重啤股票已连创十个跌停牌、外界估计浮亏超过20亿并遭遇大量赎回的大成系基金而言，这是对其投资决策彻底失败的宣判。

　　民族证券1月11日发布的研报中正式对重庆啤酒给出A股市场上少有的“卖出”评级，在上演“墙倒众人推”的大戏之余，也更让至今尚未从重啤抽身的大成系基金陷入尴尬。

　　不过在波谲云诡的资本市场，却也有着这样一条所谓“定律”：看上去有了结果的事情，往往只是高潮来临前的一个铺垫。而在重啤“疫苗门”事件中，这一“定律”或许真的奏效了：一位大成基金相关人士私下表示，即便有了1月10日令人失望的公告数据，但大成内部对投资重啤的评价仍是“胜负未定”，而“最艰困的博弈其实刚刚开始”，“大成也完全可能最终全身而退，甚至咸鱼翻身大赚一笔”。

　　阳谋

　　“等”几乎是1月10日前两天，大成基金上下提及频率最高的字眼。然而据前述消息人士透露，大成投研部门却在此之前，就已预判出重啤揭盲公告结果可能并不乐观，并根据应对预案而将更多注意力集中于二月初举行的重啤临时股东大会上。

　　“疫苗项目的核心数据其实就是重啤12月8日已经对外发布的那份数据，但那份数据已经不乐观，除非后面人为修改实验数据，否则疫苗成功率实在太低。大成对于重啤10号那份报告早有心理准备。”前述消息人士指，在去年12月中旬手中重仓陷入无量跌停、难以转出的情况下，大成已经对重啤在信息披露过程中的“慢待”和“故弄玄虚”大为不满，并意识到，“要摆脱困局，必须尽快夺回整件事情上的主动权”。而夺回主动权的一个具体步骤，就是把罢免重啤董事长黄明贵的这场“戏”“唱好”。

　　“从目前的持股结构上看，假如大股东嘉士伯不同意，大成想罢免黄明贵根本是不可能的。而就嘉士伯到目前为止的表态，他们对于重啤高管层还是信任的。”一位银行证券分析师就表示，市场普遍将大成罢免黄明贵的动议视作“一种表态”，“意在向大成的投资者喊话，说明大成的危机处理能力”。

　　但前述大成消息人士却表示，大成对黄明贵的罢免动议绝不仅仅是表态，某种意义上是“要把重啤逼回谈判桌，进而确保大成在疫苗等重大事项上有更大的知情权和话语权”，“不能再像去年12月那样，任何要求要么不理要么拖延”。他同时指，大成也在通过自己的管道征询其他股东的意见，“即便不可能罢免黄明贵，但现在和我们同一阵营的股东股份加总，足够让重啤高管层意识到流通股股东不是那么好愚弄的。”

　　这位消息人士也乐观估计，如果双方协商顺利，那么重啤股价也将逐步企稳，大成被套牢的局面也会得以缓解。“毕竟重啤的资产质量还是比较不错的。”

　　对此，一位基金同业则表示，大成所预期的应该绝不仅仅是一个“虚幻的知情权”，在大成要求罢免重啤董事长的“阳谋”背后，应有其希望通过新题材炒作使手中重仓股解套的意味。“大成更想知道的是重啤在疫苗项目上还能否制造出一些新的利好，料不在多，够炒就行，能够让大成有机会把重啤股价翻回去一部分。这些都需要重啤方面的配合。毕竟在目前这个点位清盘，大成是很难接受。最好是像去年十一月以前那样，重啤每出一份公告，大成就抓住时机把股价向上推一推，慢慢补到大成可以接受的点位。”

　　这位基金人士亦笑言，“我和大成的朋友前不久聊天时，人家就问过我：‘你知道一个疫苗项目成功，一般会返工重来几次吗？’我说不知道并反问他。他的答案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有需要的话，实验就可以3期、4期、5期一直做下去。所以疫苗成不成功并不重要，有好消息就行。”

　　不过大成基金上述消息人士同时指，重庆市长黄奇帆日前针对重啤事件的讲话，可能令大成与重啤的接触面临变数。1月10日，黄奇帆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重啤股价的剧烈波动是“部分社会上的基金”炒作所致，而尚无证据表明重啤管理层参与此事，并指重啤管理层的问题只在于信息披露以及股价剧烈波动时未及时上报情况。

　　“地方首长这样的背书，原本就很困难的谈判更加艰巨。而且指向基金，这个帽子包括大成在内，真的没有谁敢戴。”该消息人士指，大成投研部门也已谨慎评估重庆官方介入重啤疫苗事件的可能性，“目前全面介入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谜团

　　尽管黄奇帆明确地为重啤管理层暂时洗脱了“内幕交易”的嫌疑，但是围绕重啤在去年两度停牌复牌前夕巨额资金精准进出的“内幕交易”疑云，却并未就此廓清。而大成作为重啤“疫苗门”的关键当事方，其是否与诡异资金进出有关，亦成为多方猜测的焦点。

　　从交易数据分析，重啤在去年11月28日停牌前以及12月23日再度停牌前，共有一进两出三波巨量资金流动，颇为“诡异”。其一是11月24日重啤停牌公告公布当天，即有4亿资金果断离场，其二是在11月25日停牌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又有13亿资金清盘而去，也正是在这次停牌直至12月8日复牌后，重啤便开始了十个跌停盘的狂泻之旅。

　　事实上，在这17亿资金精准出逃之后，市场上即出现了重啤存在老鼠仓的传言。然而更富戏剧性的是，正当各方努力寻找关于17亿资金的蛛丝马迹之时，孰料竟有22亿资金在逆市中的凶悍杀入。12月21日重啤已拉出九个跌停板，并出现连续无量跌停的情况下，突然有22亿资金入场将重啤拉至涨停板，其中更有两笔合计5400万股的买单以15.7亿资金率先打开买盘，而在翌日重啤再次跌停，并在12月23日再度停盘。如此变故则使情势完全复杂化。不少经验丰富的资深基金从业人员，也都连呼“看不懂”。

　　“17亿跑出去，这个你说避险也好，或者真有内幕交易也罢，这都好理解。但是22亿资金进来后，这个局就彻底模糊了。”一位原大成基金内部人士表示，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大成基金自己在托市，“但就我个人经验来看，这不大可能”，“要托市四个跌停之内托是合适的，都已经九个跌停了，再去托，一是需要资金持续介入，耗资巨大，二是风险没法控制，基金的风控也不允许。”

　　在托市说之外，认为这22亿资金与大成有关的另一猜测便是“换仓”。前述资深基金业内人士表示：“不排除大成为了避免旗下某些基金亏得实在太厉害，调动其他基金入市接盘，做仓位上的移交。”但这一猜测遭到了前述大成消息人士的否认。“大成在重啤的基金有数量很多，而因为重啤影响业绩的幅度基本控制在30%以内，既无必要也无空间做这样的操作。”

　　而关于这22亿资金另一种较为流行的猜测便是，这22亿资金中有相当部分正是来自于之前出逃的17亿资金，而此番杀出回马枪，则是因为得知重啤复盘后将有利好的内幕消息，故而抄底介入。不过随着1月10日重啤公告的披露，以及新一轮跌停的危机隐现，这一说法似乎也难以成立。

　　“或许这22亿就是博傻，就是赌一把，谁又知道呢？何况重啤这么大一个局，谁是真正的傻瓜还真不好说。”前述大成基金消息人士也意味深长地暗示，“只要大成看出端倪，最后的输家恐怕就是当初那个做局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