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总统反腐“心太软”？

　　

　　苏西洛·班邦·尤多约诺是印度尼西亚首位直选产生的总统，自任职以来一直探索一种有别于过去强人的执政方式，谋求以更为民主、法制的手段解决腐败问题。

　　然而，他却因此遭到批评，被指责面对腐败“心太软”，“敏于思”而过分“慎于行”，以至于执政效率低下，助长腐败蔓延。

　　惹非议

　　自从实行民主政治以来，印尼经济长足发展，成绩斐然，但腐败也日益严重。

　　苏西洛在2004年印尼首次总统直选中胜出，2009年成功连任。他给人的印象是做事深思熟虑，富有同情心。说到政府面临的种种问题，比如农民贫困，他有时会潸然泪下。

　　在这个有着强人执政历史的国家，这位前将军努力避免扮演独裁者角色，致力于国家的公正、统一、繁荣和多元化。这是这个人口多元的世界最大群岛国家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从某种角度来讲，苏西洛成功了。自实行民主政治以来，印尼经济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去年经济增长率为6.5%，今年有望保持这一水平。印尼人口2.4亿，世界排名第四，中产阶级迅速壮大，目前已达5000万人。消费者信心达到历史最高水平，三分之二国内生产总值由本国消费者实现。

　　继惠誉国际信用评级有限公司去年12月提升印尼投资等级后，穆迪公司也于今年1月自1998年金融危机以来首次给予印尼可投资评级。如按当前发展速度，印尼有望成为亚洲下一个经济增长引擎。

　　尽管取得上述成绩，苏西洛依然备受围攻。两年前，他的支持率高达70%，如今下跌至50%。他的政治盟友一直试图制衡他，政敌们则抱怨他过于优柔寡断、过于民主，一味寻求避免冲突，却令执政效率大打折扣。

　　他们指出，随着民主和商业在印尼落地开花，腐败现象也随之而来，它吞噬了大量公共资源和国内生产总值。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一致认为，如果印尼在此刻挥霍浪费，将永远落后于生机勃勃的亚洲邻国。

　　说到与中国和印度的竞争力相比，印尼贸易部长吉塔·维亚万说：“我们有许多令人失望的经历：灾难、腐败、官僚主义……尤其是腐败，置我们于不利地位。”

　　 求耐心

　　苏西洛是印尼一个独特的政治人物。苏哈托统治时期，他是一个知识分子型军官，曾就读美国陆军指挥和参谋学院，后在美国韦伯斯特大学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2004年当选总统那年又获得农业经济学博士学位。他待人和善，善于倾听，但做事瞻前顾后，不是一个行动派。

　　担任总统7年来，苏西洛习惯于从各个角度权衡利弊，以至于被批评为好像瘫痪了一样。对此，他解释说，在印尼实行民主就是要避免草率行动，需要长时间耐心协商和谈判。

　　他的做事风格有时也能奏效。经过多年斗争，立法机构去年12月终于完成历史性土地改革，启动一系列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这是实行民主政治以来，印尼第一次建立裁定土地纠纷的法律体系，从而去除国家发展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可是，这一成果并没有提升苏西洛的支持率。

　　去年8月，苏西洛携内阁成员对西爪哇地区进行为期一周的工作视察，他的顾问们希望此行能改善他的公众形象。

　　第一站是一个破旧的乡村小学。这一行程事先没有公开，因为总统希望看到真实情况。当他看到塌陷的校舍、破损的桌椅和空空如也的书架时，他摇着头生气地说：“我不想特别责备谁，但这所学校简直是奇耻大辱，谁都可以做得更好。”

　　美国《商业周刊》报道称，印尼20%的校舍就是这番写照，其背后原因是挪用、贿赂、师资匮乏和经费不足。随行的教育部长显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羞得抬不起头，很快递上一份改善校舍的方案。总统粗略一看，嗤之以鼻。

　　然而，苏西洛并没有撤销这名部长职务，而是希望通过公开羞辱他来刺激其改善工作，甚至在10月改组内阁时也没有把他清理出局。这符合苏西洛的一贯风格。

　　“新民主需要时间消除腐败，”他在视察完学校后说。

　　（责任编辑：彭金美）

　　

　　 已尽力

　　苏西洛认为，印尼至少需要15年时间才能像香港或新加坡政府那样廉洁，可时间的拖延将让印尼付出代价。腐败文化会放慢经济增长速度，减少的税收可能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到20%。透明国际最新公布的《腐败感觉指数》显示，印尼在182个国家中排名第100位，比埃及高一位(美国排名第24位)。

　　腐败渗透到印尼社会各个领域：选举期间，选民期望从各党派拉票人手中获得红包；警察、检察官、法官之间相互勾结，为司法系统内的一切行为明码标价，形成所谓的“司法黑手党”……

　　腐败也渗透到苏西洛在联合政府里的伙伴。前财政部长穆罕默德·那扎鲁丁涉嫌允许开发商在竞标政府项目时变相行贿。去年5月，他逃离印尼，8月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被捕，后被引渡回国。他在一桩指控多名党内高官收取贿赂的案件中出庭作证，否认自己有违法行为。如果指控最终被证实，意味着苏西洛所代表的政党从公共项目中非法获利数千万美元。

　　苏西洛因没有坚决清理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而备受舆论批评，但他坚持自己已经尽力。“过去，政府官员根本不可能受到司法检控，但在我担任总统期间，有165名高级官员受到检控，另有数千名低级官员受到检控。”

　　即便在最接近苏西洛的内部人士中也存在这样一个共识：优柔寡断助长了腐败的蔓延。苏西洛本人也意识到，公众越来越盼望出现一个苏哈托那样的强人，对全国能起到震慑作用。可宪法改革让550名县领导权力过大，他们被称为“小国王”。

　　去年12月中旬，雅加达一名大学生为抗议腐败、敦促苏西洛辞职而在总统府前自焚。几天后，数千名学生走上街头。对苏西洛来说，保持这个庞大的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稳定，远比保持政府诚实要重要得多。

　　对于未来，苏西洛依然有信心。“我在强权统治下长大，那时拥有强大控制力的领导层使用武力避免冲突，”他说，“我一直努力理解如何用一种崭新的方式执政。我必须说服更多人，要尊重宪法，要采取迂回方式，要走中间道路。”(新华社电唐昀)

　　相关链接：苏西洛

　　苏西洛1949年9月9日生于印尼东爪哇巴芝丹的一个穷苦穆斯林家庭。中学毕业后进入军官学院，1973年以全班第一的成绩毕业，从此开始职业军人生涯。

　　在部队服役期间，苏西洛多次到美国接受短期培训。美国堪萨斯州莱文沃思堡的陆军指挥参谋学院是他曾经学习过的地方。苏西洛以其机智、能干、勤奋和稳重而深受上级肯定，并在苏哈托时代升至三星将军。1995年，他曾率印尼军队参加波黑维和行动。

　　1999年10月，苏西洛出任印尼矿业和能源部长。2000年8月出任印尼政治、社会和安全事务统筹部长。2001年6月，因拒绝执行瓦希德在雅加达等地实行紧急状态的指示而被免职。当年7月，在梅加瓦蒂上台组阁时，苏西洛作为无党派人士和专家进入内阁，出任政治、社会和安全事务统筹部长。

　　2004年印尼首次总统直选中，苏西洛以较大优势击败梅加瓦蒂，当选印尼自1945年独立以来的第六任总统，2009年成功连任。

　　（责任编辑：彭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