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观察：会诊土地财政依赖症

　　田夏

　　土地改革的核心矛盾在于征地改革，征地制度难以破除的原因在于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的依赖。

　　所谓土地财政依赖症，即是指地方卖地收入占到了地方可支配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甚至更多。很不幸，目前全国绝大部分城市都患上了土地财政依赖症。

　　虽然今年两会上，各个界别的委员和代表们对于这个事情都痛心疾首，表示必须改，马上改。而作为当政者来说，或许才真正能体会个中滋味。

　　宝龙地产定位于二三线城市，做商业综合体，其经常跟二三线城市的政府官员们打交道，而二三线城市政府往往是土地财政依赖症最严重的地方。作为一个局外人，宝龙地产董事局主席许健康的话，或更能反映一线情况。

　　许健康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很多地方政府都很难，有的甚至难到了连工资都开不了的程度。尽管如此，上级政府仍然给他们强压了巨大的卖地任务，而城市政府背负的巨大银行债务，也是这些地方政府不得不闷头走到黑的原因。

　　“很多城市地都卖不出去，向上级政府申请又不允许降价，只能流标、流拍。”许健康如是说。

　　而对此说法，笔者此前也从另一位开发商处获得过印证。天津市某区今年2月份土地出让的时候，又出现了流标，开发商建议政府干脆降价算了，因为政府挂牌的价格比目前周边房价还贵，怎么可能有开发商去买呢？

　　但是地方政府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土地是国有资产，土地价格最起码要地市一级政府才有决定权。于是，每次只能在明明没有市场的情况下，仍然要去卖地，地卖不出去，再上报，再等降价。等地方政府反映完了，市场可能已经出现了变化。

　　这种笨拙的反映机制和反映速度，也加重了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的依赖。因为，当某一年卖地收入多的时候，第二年往往制定任务目标就多，但是遇到了市场不好，政府却提前透支了这些预期的卖地收入，大量举债，没有过冬意识，将自己陷入了卖地进退两难的境地。反之亦然。

　　对于这样的局面，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呢？

　　以财政部委员和代表为主的一派，今年两会上提出了以房产税取代土地财政的设想，提出了给地方政府开征房产税，以此为地方主力税种，减少地方政府卖地的依赖。

　　这是否一副良药呢？

　　上述论点提出者忽视了一个中国政治特有的因素，那就是每届政府都不会管下届政府的事情。因此，卖地是可以一次性榨取未来若干年收入的方式，被地方政府接受，而如果采取房产税，取消土地出让制度，改为无偿划拨或者是低价出让，那么地方政府今年一次性减少的土地出让收入很大，地方政府难以承受。

　　仅靠房产税，短期难以支撑地方政府巨大的支出需求。而如果没有取消土地出让金制度，那么再加征房产税，无论是对别墅等高端项目征，还是对第二套住房开征，都是对居民的加税行为，目前情况下，加税是不得人心的。

　　如此推理，我们不难得出，土地财政问题是当前分税制安排下，地方政府花钱受制约程度低，预算和财政支出不公开不透明的情况下的共同作用产物。若要根治，仍然需要从政府自身出发，财政支出公开透明，削减不合理开支，先省钱后花钱，“紧一紧，一年节省几千亿”。

　　先把上述工作做好了，再谈如何开征房产税，如何治愈土地财政依赖症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