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讼怪圈当引椎破之

　　李晓晔

　　《战国策·齐策》记载，“秦昭王尝使使者遗君王后玉连环，曰，齐多智，而解此环否？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椎破之，谢秦使曰，谨以解矣！”

　　今天在司法实践中出现的“上诉—再审—重审—上诉—再审—重审”的诉讼怪圈就好比是那个玉连环，群臣不是“不知解”，而是不敢用锤子把玉连环砸破。

　　实际上，诉讼怪圈带来的负面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仅耗费当事人大量的时间、精力、人力、物力；反复诉讼，浪费有限的司法资源；给逃债等不法行为留下操作时间和空间，同时，也使得各级法院相互推诿责任，不作为，使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得不到有效保护；因民事诉讼效率低下，甚至导致当事人愿意选择以刑事罪名插手经济纠纷……

　　这一不合理现象长期在中国的司法实践中存在，却一直没有在几次修法中得到扭转，本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原因是多方面的：制度原因、体制原因、修订法律条文中的利益博弈因素……

　　但从结果来看，“迟来的正义就不是正义”。这句脍炙人口的英国法谚，体现了英国对于司法程序正义的格外强调。即司法裁判的结果是公正的，如果过迟做出裁判，程序上的不公正将使判决成为非正义的。

　　在英美法系中，最大的司法正义就是司法制度的正义，即基于保障公民的权利和限制权力的普遍道义而形成的司法制度，而建立在正义的司法制度基础上的法律才能实现真正的司法公正。

　　其实，解决诉讼怪圈的方法有很多，也不难实现。比如浙江金汉律师事务所律师彭丽娜建议，对发回重审做次数上的限制即可遏制循环审判、多次裁判的诉讼怪圈。但是，彭丽娜律师正如齐大臣，即便知道砸掉玉连环就可以解开这个难题，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贵重之物，惟王后可以破。

　　而在中国的司法实践中，“王后”就是最高人民法院。现在，也到了“王后”需直面司法实践中制度正义的时刻了，如果“王后”不能引椎破之，那么由诉讼怪圈带来的负面影响必将伴随中国的司法实践愈演愈烈。

　　当然，破解诉讼怪圈的办法势必会影响到司法体系中的许多人，对于一些本可以查明事实作出裁判，却裁定发回重审，实际上是二审法院推卸审判监督职责的一种借口。

　　而导致上下级法院互相推诿、利用司法的漏洞进行循环审判、多次裁判还悬而未决的这些个体或企业，其在地方上的能量，也不可低估。这也是对最高人民法院破除法律怪圈的挑战，并将考验最高人民法院“引椎破之”的勇气。

　　正如《战国策·齐策》记载的王后引椎破解秦国玉连环挑衅的这一故事的结尾——因为王后对待秦国很谨慎，所以齐王建在位四十多年，没有遭受到秦国的战祸。这一皆大欢喜的结局也给予我们启示，当断则断，有时候会让事态向正面的方向推进。

　　我们期待在下一次全国人大审议的三大诉讼法修正案中，可以看到破解司法实践中诉讼怪圈的方法能够出台，如北宋词人周邦彦在《解连环》中所写：纵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