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背后的缅甸病人

　　庄礼伟

　　目前，缅甸军政权正在试图建立可掌控的“有纪律的民主”，反对党缅甸全国民主联盟（以下简称民盟）正在为取消2008年宪法赋予军队的政治特权条款而努力，热门的公众话题聚焦在昂山素季、吴登盛两个大人物身上和补选、修宪这些政治话题。

　　但民生问题才是最大的政治。缅甸民生的当务之急有很多，救治遭恶性传染病肆虐的缅甸病人和防止疫情扩散和输出等。军政权在公共治理腐败无能，加上西方国家长期制裁，使缅甸传染病人占其全国人口比例一直居世界前列。

　　2002年由联合国倡导成立的“全球对抗艾滋病、肺结核、疟疾基金”曾长期资助缅甸的医疗救援工作，但由于近年来全球经济衰退，该基金陷入财务危机，不得不在2011年底宣布停止新一轮全球项目申报。

　　在国际政治层面上，尽管目前全球经济不景气，但遏制恶性传染病的全球工作不能停滞，如果疫情反弹，受害的将是全球所有国家，也包括全球经济，防范和救治这些疾病的成本将更高（公众的恐慌心理也将大大推高一些不必要的成本，这方面中国有许多典型案例）。因此，联合国、世界银行、世界卫生组织等机构应继续协调这方面的工作。

　　全球化最突出的现象之一，是风险全球化，恶性传染病的被扩散已经成为世界各国共同面对的风险。例如，非洲是中国企业走出去的重点区域，那里的恶性传染病过去被国人认为是远在天边的事，但如果不能得到控制，就会使中国始终处于被输入的高风险中。因此帮助非洲的恶性传染病治理，不仅是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也有助于中国的国家安全（国民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首要内涵）。

　　缅甸在防治恶性传染病方面还离不开国际援助，从长远看缅甸自己需要提高自己的治理能力。一个被广泛组织起来的社会有助于监督政府切实为公众利益服务，而缅甸、非洲的军政权经验证明这种体制并不是处理公众利益的高效体制。《金融时报》说缅甸在上世纪60年代初曾是亚洲发展最好的国家之一，但此后的军人统治使缅甸陷入停滞倒退，被联合国归入全球最贫穷国家之一。

　　2006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发布报告，批评缅甸的公共卫生支出属全球最低之列，年度艾滋病预算不到2.2万美元，缅甸军政权对人道主义救援和公共卫生事业态度消极，对国际救援机构的行动进行限制，在禽流感发生后采取隐瞒态度致使疫情扩大。

　　最近来自缅甸的消息是：军人控制的缅甸联邦议会提议将2012-2013年度预算中的军费开支比上年提高57%，并且提议将新首都内比都建设得更加豪华、现代。无国界医生组织长年奋战在缅甸抗病前线，笔者与在该组织人员的接触中，了解到他们知悉缅甸许多人道灾难与缅甸政府有关，但作为一个职业医疗救援机构，又担心和缅甸政府闹翻后不能进入缅甸救死扶伤，所以他们面对缅甸政治只能采取折中、灵活的态度。

　　缅甸目前的多元政治竞争中，改善民生的政纲或政策已经成为争取选票的有效工具，而议会政治、言论开放也有利于公共事务透明化。昂山素季和全国民主联盟（以下简称民盟）提出的政纲除修宪之外，也包括改善就业、教育和医疗。2011年她被解除软禁之后立刻展开的公众活动就包括了探访民办艾滋病救助所，不久地方当局试图吊销这家救助所，但在舆论压力下撤回成命。看来疾病也可以成为政治。事实上，民盟除了其政治议程之外，也长期在基层从事慈善工作，开设了多处慈善医疗机构，还动员大批志愿者帮助患有艾滋病、肺结核、疟疾的穷人，为他们修补房屋、提供小额贷款。民盟还建立了一个志愿献血网络。

　　在国际层面，过去西方对缅甸的制裁给缅甸军政权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也使缅甸民众、缅甸的恶疾患者受到影响。从目前缅甸政治局势来看，西方国家将采取边观察缅甸政改进展、边减少对缅制裁的做法，但无论如何，那些使普通民众受到伤害的制裁措施应立刻取消，例如据联合国开发规划署披露，缅甸人均获得的国际医疗援助资金长期大大低于其周边国家如老挝、柬埔寨、泰国（是这些国家的近1/10甚至近1/20），这种歧视应立刻停止。